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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半句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辜尨的無形威壓實在太厲害。
書玉這一覺睡得不□□穩,一睜眼,客廂房裡空空蕩蕩,辜尨不知去了哪裡。
她披著外套走到窗邊,把窗子推開一條小縫。雪依然沒有停,天色卻已亮堂了起來。
從這裡可以望見佛殿前空曠的平地。蓋滿大雪的平地上每隔一段距離豎著一尊佛像,左右兩道,統共一十八位佛尊。
一尊佛像前,盤膝坐著個一身黑衣的人影,於皚皚白雪中分外打眼。
書玉看那人卻有些眼熟。略一思忖,她索性換了大襖,撐了傘,往那平地中去。
她踏過厚厚的雪道,在那人兩步開外站定。
“夜姑娘,好久不見。”書玉對那人道。
夜十三坐在雪地裡,一手拿著壺酒,就著漫天白雪仰頭往嘴裡灌。酒該是烈酒,在這樣天寒地凍的時候依然在夜十三兩頰染上了坨紅暈。
“天這麼冷,辜先生怎麼肯讓你出來挨凍?”夜十三笑著睨了書玉一眼,眼角眉梢竟是說不盡的萬種風情。
書玉微微一愣,她與夜十三不過寥寥數面。印象裡,夜十三五官平淡,總以一副僵硬面孔示人,冷冷地拒人於千里之外,從未有這樣的風情。
這樣的夜十三,沒了刻意保持的距離。
書玉笑了笑,一撩衣襬,與夜十三並肩坐在了雪地裡。一把大傘,遮了兩個人。
“天這麼冷,江班主又怎麼肯你出來受凍?”她笑看著夜十三。
夜十三愣了愣,繼而把手中的酒壺遞給書玉:“要不要來點?”
書玉搖了搖頭,道:“我要喝了,得捱罵。”
夜十三哈哈大笑。
“你跑到這裡幹什麼?”書玉問,“你……身體能受得住嗎?”夜十三隻有一條獨臂和一條獨腿,安上的鐵臂和鐵腿在這樣低的溫度下磨擦皮肉,一定不好受。
夜十三答:“習慣了。”喝了口酒後又道,“我來這裡拜一拜佛祖。”
“為什麼不去佛殿裡拜?”書玉不解。
夜十三嗤笑一聲:“殿裡殿外還不都是佛,況且幕天席地裡的佛倒和上天靠得近一些。”
書玉默了默,只聽夜十三又道:“且我雙手沾了太多鮮血,佛殿那處淨地,該是不歡迎我的。”
書玉蹙眉:“你這是想多了。”
夜十三轉眸看她:“倘若我來這小鴛鴦天就是為了殺一個人,你還會這麼想麼?”
書玉呆了呆。
夜十三咯咯直笑:“逗你可真有意思。”
書玉紅了紅臉,道:“世人來小鴛鴦天大多拜姻緣,你這麼虔誠,冒雪來拜,也是為了姻緣?”
夜十三仰頭灌了口酒,答:“我愛過的那個人,早就死了。”
書玉一愣。
夜十三緩緩道:“直到他死,我也不知道他心裡裝的到底是誰。”頓了頓,她笑看著書玉,“你說,我來這裡是不是為了求姻緣?”
書玉不知該怎麼答。
“別這麼看著我,這世道里,能兩情相悅的少之又少,”夜十三道,“兩情相悅後能長廂廝守的更是鳳毛麟角。姻緣,佛給不了。”
書玉定定地看向夜十三:“那你想求什麼呢?”
夜十三淡淡道:“我求佛快給我一個了斷。”
一片雪花落了下來,堪堪停在了夜十三的睫毛上。那濃密的睫毛又長又翹,比起書玉見過的任何一位美人都不遜色。
細看之下,夜十三的身上有許多攝人的美,然而統統遮掩在了臃腫的黑袍和寡淡的麵皮下。
她的身上發生過什麼呢?
書玉的腦海裡影影綽綽地浮現出了一個人影,但很快,那人影便散了。
充愣間,書玉忽然聽到虛空中傳來一陣歌聲。
歌聲柔和悅耳,穿過大雪,飄然而至。
書玉和夜十三朝歌聲的方向看去,只見客房小樓前的空地上站著個身著和服的年輕女子。
是相葉加代。
書玉有些驚訝。
只見加代換了身簇新的白底櫻花紋樣和服,撐著把紙傘,仰頭對著小樓上的某個視窗唱著和歌。
夜十三冷笑一聲:“這世上總是不缺傻子。”
書玉疑惑地轉眸看夜十三。
夜十三道,“那男人不理睬她,是她的福氣,若她真的得償所願,才有她難過的。”
書玉驚訝極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