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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垣拎起魚竿,一條魚甩上岸邊,在地上跳動,他站起來,把它撿進魚簍子,“您為什麼在這兒待了這麼多年?”
“起初,是為了恩情。這家女主人的母親於我有恩,想讓我教導她外孫,就是淮哥。後來住著住著,覺得挺舒服的,便不願挪窩了。這家人,才是一家人的樣子。我是瞧見了他們一家,從一戶小人家,一步步發展到如今,老大老二老實憨厚,守著後邊,老三往前衝,回頭再拉扯老大老二,清明厚道。你在這兒住久一些,你就能明白,我所說的,那樣子才是人家。”範先生也拉上來一條魚。
江垣默而不語,京中人家是何等模樣?一個大大的宅院,裡頭住著幾十口甚至上百口人,大房二房……庶子庶女。也許做祖宗的,都沒有認清家中的子孫,熬啊熬,熬到祖宗去世,分了家,又是週而復始。
這沈家確實是給他開了眼界,子女婚後便分家,各過各的,卻是隔三差五地聚到一塊兒,三家住的很近,時常串門。沒有為了爭奪管家權爭奪家產的爭鋒相對,按照沈三如今的地位,家中這般清淨也是少見。
“的確……”
範先生望向遠處,將魚竿甩遠一些,“你可怨恨他們?”
江垣沉默了一會兒,此時陽光已經有些強烈了,他眯起眼睛,“怨恨過。”
沒有人喜歡被拋棄,但兩者中總會有一個是會被放棄的,而他恰恰是那個被放棄的。江垣能理解他們為了侯府榮耀的延續總要有人犧牲,可是他不是沒能耐,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放棄他。祖父去世,上一輩情分不在,侯府走下坡路是必然的,皇上必然不會再那般優待下一輩,大房襲了爵位,卻要蟄伏,而他首當其衝。
“你祖母,怕你想不開一蹶不振。”
“是她多慮了。”
範先生點點頭,算是認同,“很多時候,遠離別人才能想明白更多的事情。許多事情,內藏乾坤。阿垣,有些路,自己走,會比別人走得更遠更穩。你自幼在你祖父祖母膝下長大,他們,更疼愛你。”
三月底,沈興志迎娶了媳婦錢氏,是個大氣的長相,不過一個月就能夠把家中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沈老頭沈老太多有陳贊。
此時花氏當真是著急起夏至的婚事,夏至卻是同沈二的徒弟苗峰看對了眼,讓人驚愣,花氏冷著臉說不同意,便是有些僵持下來。
到了四月底,天氣漸漸眼熱了,大家穿的都輕薄了,蜜娘又可以同沈興淮一塊兒去跑馬了。
然而她的萱草還是沒有開花,她畫完畫,悶悶不樂地看著那幅畫,她畫了萱草的莖稈,就是沒有花。
江垣走近,觀摩她的畫,起初他是不大習慣她的畫法,如今瞧著卻是別有風味,問道:“怎麼了?沒畫好嗎?”
她翹著嘴,抬起頭,眼中沒有神采:“我的萱草還沒有開花……”
江垣忍不住笑了出來,看著她的嘴愈發嘟起,手放在唇畔邊乾咳兩聲,“也許,它今年不會開花。”
“為什麼?”蜜娘睜著圓溜溜的眼睛,似是不可置信。
“因為,花在第一年需要生長,沒有那麼多精力去開花。”江垣彎下腰看她的畫,摸了摸下巴,“似乎少了點什麼。”
蜜娘失落地垂下腦袋,指著缺失的部分,“花,我想等它開花了畫花的……”
江垣摸摸她的腦袋,“我見過萱草的花,我來幫你畫。”
半個小時後。
江垣放下筆,沉默地看著那幾朵萱草花。
蜜娘抬起頭看看他,又看看那幾朵花,“萱草的花……真的長這個樣子嗎?”
……江垣認真地點點頭。
蜜娘有些失望,莫名地不期待它開花了,訕訕地說:“好吧。”
江垣咳嗽一聲:“這幅畫,蜜娘,可不可以送給我?”
蜜娘欣然同意,這麼醜的花,她不要也罷。
第55章 055
江垣將那幅畫拿回屋子,又攤開來,再看那幾朵花,依舊是刺眼非常,怎麼就……這麼醜。江垣雖不覺得他有多精通畫畫,可,絕不是這般醜的……
他攤開白紙,沉了口氣,又在白紙上畫一遍,停下筆自我欣賞一下,其實也並不是很醜,再移開畫紙,看下邊的,江垣再三對比。
他得出了一個結論:不是他畫的醜,是她畫的太像了。
他亦是奇怪,她這種畫法是從何而來的,從姑爺爺的書畫中根本沒有一點這樣的跡象,她的畫法中和了寫實和寫意,但似乎寫實佔了上風,自古文人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