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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裡我與張五郎、蕭大郎吃酒還席,吃得醉了快到宵禁才回來,下了馬從側門進府的時候,就聽見西邊的夾角衚衕裡有人小聲說話。”
“那邊都是我們長房的院子,平日裡都甚少有人去,我一時起了心,就過去瞧了瞧,就瞧見了茵娘,還有……還有……”
他嚥了口口水,終究不敢說出那個人來,只能吞吞吐吐地說不下去了。
一旁傳來一聲冷哼,終究是沒了耐性。
他才囁嚅著低聲道:“是盧三郎,他是來尋茵孃的。”
他話音剛落,分明察覺到了身邊的氣氛變了,變得越發冷冽緊迫,像是有人森冷地盯著他,帶著重重的殺氣。
“盧三郎?是什麼人?”有人開口問道。
羅坤低著頭說著:“是趙國公府三郎君,盧士洵,他與茵娘早就有來往,茵娘當初一門心思想嫁進趙國公府去。”
羅氏那時候還是青春少艾,正是模樣出挑,性情溫婉,與趙國公府盧三郎機緣巧合相識之後,便是暗生情愫,私下也有來來往,一來二去更是情根深種。
只是盧三郎是趙國公府嫡出子弟,趙國公府那如日中天的權勢聲望,是已經破落了的安寧伯府怎麼也高攀不上的,羅氏雖然一門心思想要嫁進趙國公府,卻終究是沒有法子,只能苦苦等著盼著,巴望著盧三郎來與她見一面,想法子讓趙國公府點頭答應了這門婚事。
只是那一夜,羅坤看見的卻全然不是這樣。
“……茵娘與盧三郎像是起了爭執,盧三郎瞧著一身狼狽,袍子上靴子上都是血跡,神色也很慌張,像是在求著茵娘什麼事,只是茵娘卻像是很害怕,看著我過去了,更是躲到了我身後。”
羅坤的聲音越發乾澀,他越來越害怕,趙國公府早在十餘年前就已經被滿門處死,可是那一個人卻並不是死在牢獄之中,而是他的手裡,若是真的讓人知道了,只怕他難逃重責,可是若他不說,這些人現在就會要了他的命。
他不想死,只能說了下去。
“後來茵娘才慌慌張張告訴我,盧三郎是逃出來的,趙國公府不知道犯了什麼事,竟然被下詔將闔府上下都打入死牢,不從者被斬殺當場,整個趙國公府只有盧士洵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逃了出來。”
“他急著來找茵娘,是想讓茵娘跟他一起私逃,逃出長安躲到范陽盧家去,那裡有盧家的本家,會收留他們。可是茵娘怎麼可能答應,她不想從伯府娘子變成逃犯,又怕盧三郎逃走被人拿住了,供出她來,只好求了我。”
“她求我想法子處置了盧三郎,無論如何不能讓他連累了安寧伯府。”
羅坤舔了舔乾涸的嘴唇:“第二日就聽說趙國公府犯的是叛國之罪,府裡上上下下百餘口人一個也留不住,都要處死,若是盧三郎被人抓住,供出了他與茵孃的事,只怕我們也會被他連累了,阿孃、我和茵娘商議之後,決定讓茵娘再把盧三郎悄悄約出來。”
“第二日夜裡,茵娘把盧三郎騙到了豐邑坊一個廢棄的園子裡,說是要與他一起私逃,卻讓我用將他勒死丟盡了那一口廢井裡毀屍滅跡了。”
他話音未落,旁邊傳來低低的驚呼,緊接著有人道:“你殺了盧三郎?他死了?”
問得語氣很是急切,像是迫不及待要知道這個答案。
羅坤不隱瞞,老老實實地道:“死了,我用腰帶勒死的,瞧著他斷了氣才扔進了園子裡的廢井裡去了。”
他記得那被他勒得發紫的臉,完全看不出往日盧三郎俊朗的模樣,丟進廢井裡時已經沒有了氣息,如同一灘爛肉,那時候他甚至有些得意,往日裡高高在上的趙國公府三郎,到最後還不是死在他手裡。
另外一把冷冽的聲音道:“後來呢。”
“後來,後來驃騎大將軍府要聘夫人,府裡就想著攀上這門婚事,茵娘難過了幾天,也就想開了,想了不少法子使了不少手段,攀上了這門婚事,就成了驃騎大將軍夫人,盧三郎的事也就沒有人再提起了。”
羅坤終於說完了,背上已經冷汗津津,艱難地道:“我都說了,什麼也沒有隱瞞,你們放了我吧,我必然不敢再與別人說……”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又被塞進嘴裡的麻布堵得嚴嚴實實,再也說不出話來,只能唔唔叫著被人拖了下去。
雅間裡恢復了清淨。
“盧三郎竟然已經死了!”崔奕一臉凝重,“原本在大理寺查了案卷,見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