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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觀何騮反應,應當是聽進去了。
何騮回去後一直在反覆思考謹姝的話,他其實大為震動,他也曾仔細揣摩過這位江東霸王的意圖。無論怎麼想都離不開玉滄這個點,但現下因著謹姝的話,靈思彷彿忽然被人當頭劈開了一刀光亮,豁然開朗起來。
或許李偃不是要玉滄,而是玉滄……葉家?
亦或者,一箭雙鵰。
玉滄與上陽乃漢中糧倉重地,汝南王因擴充兵力,軍隊極速擴張而後備空虛,糧草供應匱缺,故而急於拿下玉滄以解燃眉之急,而開春便迫不及待的攻打山南,亦可佐證。而李偃橫掃江東六郡後,上陽亦為囊中之物。如今兵強馬肥,又有繁陽做後盾,其實對於玉滄並沒有劉郅那麼迫切,但他卻選擇這時候來會勢頭猛烈不可擋的劉郅,為何?
時人都猜李偃不想劉郅坐大,故而來搓搓他的銳氣,兼之李偃此人本就狂妄,故而也並不奇怪。
但現下的局勢,漢中朝廷退居陵陽後,北面的宇文疾去歲末就趁勢拿下了北方到漢中腹地的一條重要通道,如今南下亦是便宜,為了日後的南征大業,他是最不能讓劉郅坐大的,據說離山南不遠的郢臺就駐紮著宇文疾的大軍。
西南連連在劉郅手下吃敗仗的楊通此時龜縮在酆都,伺機而動,楊通此人是個睚眥必報之人,其兄楊選亦是火爆脾氣,接連被劉郅壓著打,早就滿肚子火氣,如今來個釜底抽薪也未可知。
幾方勢力拉鋸,李偃作為新晉霸主,勢力尚未鞏固消解,最明智是韜光養晦,坐山觀虎鬥,以得漁翁之利。
劉郅只要動玉滄,西南楊通楊選兩兄弟,北面宇文疾,甚至漢中的大將軍——如今駐紮在隔壁林州的傅弋,都不會坐視不理。
李偃此舉委實不甚明智。
可如果李偃所求並非玉滄,那麼一切倒說得通了。
何騮思慮許久,託人遞了書信給謹姝,而自己應葉邱平的召去了葉邱平的書房,原本那些準備好勸大人投靠林州的說辭,全部廢棄,面對葉邱平的提問,他只出神片刻,便揖手應道:“李偃確非良善之輩,但恰恰如此,大人倒可放心,他若想對葉家不利,大可不需大費如此周章。大人以為漢中如今怎樣?”
那日謹姝攔住他說的那個古怪的夢,給了何騮很大的震動,他知道稱夢不過是謙詞,那其中夾雜的獨到的見解和大膽的揣測,讓他頓時對那位女公子生出幾分由衷的欽佩來。
也讓自己沉寂的壯志又燃燒了起來,女子尚且有如此胸襟和眼界,他怎能如此悲觀消極,以致到胡亂作為的地步。
葉邱平微微蹙眉,“漢中式微,今上年老糊塗,又加朝令夕改、濫設職官,如此種種,民心漸失,恐不久矣。”
“是也,某以為李偃和傅弋均非良木,但若必擇其一,倒不如冒險與李偃結好。”
葉邱平倏忽直起身來,似乎單單聽到這樣的提議就覺得緊張,喉頭滾動,吞下一口乾痰,微微抬手,急切道,“先生請講。”
何騮再拜,“一則傅弋官拜輔國大將軍,卻無像樣軍功,實非良才,雖手握重兵,可若行征戰,底下大約也是一盤散沙。二則傅弋倚仗傅皇后及傅家勢力,而傅家又是今上被美色矇蔽雙眼,一手提拔起來的庸碌之才,報應也恐不日而到,漢中衰亡之時,也恐是傅家覆滅之時。三則,李偃起於微末,不過數年便坐大,甚則如今橫掃江東,勢頭猛烈,他日問鼎中原也未可知,與其尋一個看不見前途的傅弋,倒不如冒險與李偃交好。亂世之中,焉有萬全之策,不過走一步看一步,還望大人莫被一時困境矇蔽,他日勵精圖治,或可有其他轉機。”
葉邱平陷入沉思,良久才喃喃了一句,“先生所言我記下了,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謹姝收到了幕僚何先生的書信,上書:某欲勸大人結好山南那位。
謹姝握著信,雖則是她心中所想的答案,但還是心臟砰砰跳了一瞬。
第5章
山南城。
原太守府,現下成了李偃下榻的府邸。
兼做府衙,處理些許官文牒報。
江東六郡收攏後,一下子多了許多事,李偃跽坐在案,倏忽將手中待批竹簡頓在了案上,濃黑的眉毛深深蹙著,使得眉心擠出來兩道深痕,那雙眼睛裡現下雖沒什麼情緒,但此刻坐於他下首的兩員大將都齊齊打了個哆嗦。
軍師魏則亦在旁,抬眼瞧了須臾,“主公可累了?”
李偃搖頭,默然站了起來,踱步走到窗前負手立著,眸光眺望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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