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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你失了兵符,確是我竊的。你曾懷疑於我,只是大約覺得我並無膽略去做這等事,故而最終放下了懷疑。”
他心高氣傲,輕視女子,此為一大過。
劉郅原本尚且內斂的怒氣忽得迸發出來,一腳踹在她的胸前,怒目而視,“孤未曾想,你竟是如此賤婦,竟私通叛軍,謀我大周江山。”他說罷又欺身過來,一把攥住她胸前的衣襟,目眥欲裂,“孤何曾虧待過你,你就是這樣回報孤的?”
棲蘭殿裡頭燈光晦暗中又夾雜著幾分腐朽衰敗的氣息,大約是她病體到了藥石罔顧的地步,給這殿裡也添了幾分死氣沉沉的味道,但彼時卻分外合乎情境。
這輝煌的宮殿,霎時也變得灰敗起來。
劉郅忽地發現,他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到了形銷骨立的地步。
是以她忽然綻放的笑容,顯出幾分猙獰和厲色。
她曾是江北玉滄一顆璀璨的明珠,尚在閨閣之時便有美名廣傳,故而有“有鳳銜珠降於玉滄,得之可得天下”之說。
他尤記得他初次見她的情狀,彼時謹姝已嫁作傅弋續絃,是夏日,她著了件水紅的輕羅軟袍,腰間束湖色大帶,下墜淺翠玉穗子,婀娜站在廳堂下,帶著些微的拘謹躬身朝他行禮,“見過王上。”
那眼神,純淨異常,觀之忘憂。
恍惚,竟已七年過去了,那時她尚年少,體態纖弱了些,於床幃之事,更是生疏異常。
但他其實貪戀那滋味,是以這麼多年,總留在身邊,並未嫌棄過她曾是他人之婦。甚至還將她為傅弋孕育的女兒接到這皇宮裡頭好生養著。
而她竟是如此回報於他。
蠻愚蠢婦,禍亂至此。
桌上的跪地銅人枝燈上頭的油脂已將燃盡了,劉郅就站在那架銅燈前,謹姝跌坐在一旁,面龐顯得愈發晦暗,幾欲大笑出聲,“奈何你渴盼一個豢養的雀兒,我卻不是。你的不曾虧待,我亦消受不起。”
她恨傅弋,恨劉郅,恨這亂世。
恨自己一步錯步步錯。
只是最後這口氣,倒因他此時形狀而舒了半口。
城門大破,王宮被兵甲團團圍住,劉郅本欲舉劍刺死謹姝,被抱月領的暗衛阻撓。
李偃當晚便控住了王都。
打著中興漢中的名頭輔佐漢中後裔葉昶即位。
那位葉昶正是昏陽王府滅門後被李偃私藏的葉邱平長子。葉昶自幼體弱多病,曾有一遊方大夫下過讖言,說他活不過弱冠。
抱月囑人好生相待謹姝,也讓阿寧去陪了她。
葉昶來看過謹姝一次,謹姝只覺不可置信,握住原本以為早已亡故的阿兄的手,痛哭出聲。葉昶柔聲安慰她,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囑她無需再掛心旁次種種,安心養病即可。
但謹姝隱約猜到,李偃輔佐葉昶登基,絕非出於對漢中的忠心,他需要一個名正言順一統天下的明目,而身體孱弱根本無力承擔一君之位的葉昶不過是個引子。
不若說李偃在培養一個名正言順的傀儡。
所謂帝王之術,權謀之事,從沒有誰是乾乾淨淨的。
只是即便如此,謹姝也放了心,至少她為阿寧謀算的後路,現下看來尚算可靠。
謹姝只撐了兩日,於次次日的清晨,握著女兒的手,不甘地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於模糊之中,她好似記得李偃來過,左右皆伏地戰戰慄慄跪稱王上,他立於屏外,沉聲問了句,“如何?”
不知道太醫回覆了什麼。
李偃頓了頓,語調冰冷似寒鐵刀刃,“也罷,終究是咎由自取。”
第4章
大約那是謹姝離李偃最近的一次,她病入膏肓,並不能起身見禮。
隔著屏障只瞧見一個模糊的輪廓,身形異常高大,莫名透著股冷硬的氣息,映在屏上的剪影也像是鐵印拓上去的,只三言兩語,冷寒迫人的感覺便悉數傳來。
又或者她根本無力去瞧,只是潛意識裡幻想出來的罷了。
但無論如何,因著那一幕。
其實謹姝內心是有些怵李偃的。
此人絕對非傳言那樣暴虐荒蠻不通人性。但也確實非良善之輩。
而如若他性情暴虐脾氣急躁狠厲果決種種傳聞為假,那其城府恐更可怖。
謹姝重新回到十三歲這年,眼看著李偃派使臣提親,父親躑躅未定,一切按照前世的軌跡行進之時,她一邊感覺到迫切,一邊依舊還是陷入了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