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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依稀想起小時候,兩個無所事事的人,也常在冬夜看星星。小時候相依為命,如何長大就不能呢?
他伸手把她舉起的臂膀拉回來,“風灌進袖子裡了。”
她回頭看他一眼,臉上掛著沒心沒肺的笑,“我總覺得袖子太大,除了灌風沒別的用處。待我叫人做兩個不漏風的,說不定能飛起來呢。”
他笑她幼稚,連哄帶騙地,把她拉回了小寢。
兩日之後的朝會上,解決了諸多零碎的政務,最後蓋侯的事終被提起了。
少帝坐於黑底銀鉤的髹漆方屏前,手中的簡牘慢慢開啟,又慢慢闔上,“諸君意下如何?蓋侯自文帝時期起便固守朔方,朕倚重甚甚。前幾日這封奏疏已經到朕手中,我與相父俱感震驚。蓋侯當了二十年王侯,根基深厚,朕是怕,若此時開罪他,那條秦道上便真要走馬了,到時候朝廷如何應對?”
她是有意反著說,如果一口咬定要剿滅,難免令滿朝文武猶疑。適當顯出一點敬畏來,反而同仇敵愾,自然有人替她說話。
果真是這樣的,御史大夫舉著笏板進言,“朔方距京甚遠,蓋侯乃一方霸主,關起門來便可自立為王。臣固聞其與單于王庭帳下大臣過從甚密,諸君莫覺得奇怪,多次對戰後,難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不說其他,只說秦直道,便已包藏禍心,諸君在朝為官多年,焉能不查?此道於半年之前完工,半年前熒惑守心顯於天際,可見兵禍早就醞釀,到如今方有奏疏上報,已屬亡羊補牢了。”
“陛下守成,以仁孝治天下。不到萬不得已,決不願動兵戈,臣等明白主上心意。然社稷已到燃眉之際,一味的中庸,只會令朝野動盪,百姓不安。請陛下勿再遲疑,此事當查,不可令忠良蒙冤,但也不可令奸佞逍遙。蓋侯重兵在握,一旦反,如何平叛,乃是當務之急。”
一瞬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丞相身上,丞相入定似的跽於席墊上,彷彿對一切渾然未覺。
少帝只得側過身子,用很謙恭的姿態喚了聲相父,“相父以為呢?”
丞相這才曼聲應答:“兵事在太尉,臣身兼京畿大都督一職,京城周圍守備,於官署接到奏報時起便已安排妥當。就算有大軍出其不意奇攻,抵擋上十日八日,也還是可以的。”
眾臣的心立刻放回肚子裡了,丞相不愧是丞相,這些年來如定海神針一般支撐起整個朝野。雖然平時政見屢有不合,但緊要關頭有他鎮守,還是十分令人放心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個道理人人都知道。私怨暫且放一放,一致對外,才是保護自己的良方。
太尉早就與丞相透過氣,反正不管此次是否當真要打,先做出姿態來,天下諸侯審時度勢,便不敢造次。
太尉揖手,“回稟陛下,臣已先行調遣屯田卒做防禦,但軍隊的徵調需請陛下虎符為令。”
少帝道好,“那便給君虎符,務將朔方一線全盤掌控。朕不願興兵,以免生靈塗炭,但若到了不得不戰時,也只得忍痛了。”
滿朝文武立刻一片附議之聲,她悄悄望向丞相,他抬起眼,即便不笑,那溫柔的目光也足以將她溺死了。她臉上微紅,奇怪他注視她,她就赧然,以前那樣厚實的臉皮,原來還是敵不過愛情。
她輕輕咳嗽了下,調開視線,“還有一事,今早朕接鄜城縣尉奏報,定陽長公主鹵簿經長渠,長主軿車翻入渠內,待左右將人救出時……晚了。朕聞訊後痛不可遏,不論蓋侯所為如何,長主畢竟是朕姑母。前幾日翁主又溺亡,實在令朕……”她在殿上輕泣,“朕欲追封翁主為公主,不知眾卿可有異議?”
諫議大夫起身長揖,“長主與翁主先後升遐,雖令人扼腕,殊不知舉頭三尺有神明乎?蓋侯反,禍至妻女,與陛下無尤,請陛下節哀。現下時事,臣以為斷不可追封翁主。說句大白話,老子造反,小女反倒封公主,如此混亂,還有什麼綱紀可言?”
少帝掖了掖淚,“卿的意思是不可為?”
諫議大夫道是,“斷不可為。”
她悵然頷首,“是朕欠思量了,大夫所言甚是。不過朕倒不太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的事,是否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欲借長主之死混淆視聽,促使蓋侯及早起兵謀反呢?”
這席話將原本幾乎要凍住的朝堂又點燃了,有人低呼,“鄜城屬荊王封地……”
“荊王本就有不臣之嫌。”
她往後靠了靠,心滿意足倚在憑几上。再看丞相,他的唇慢慢仰起來,就知道他也服了她含沙射影的本事。
皇帝很壞,在鞏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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