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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深冷的殿堂也令人寒慄。青桂香瀰漫各個角落,像少帝的手眼,無孔不入。他將笏板緊緊抵在額頭上,躬身長揖,在臣僚們的注視下退出了德陽殿。
丞相中途退場,少帝竟連一句挽留也沒有,只是寒著臉,看著他下丹陛,消失在視線所及的月臺上。丹陛高約二十丈,滿朝文武就那樣靜靜等著,甬路上終於再次出現那道玄色的身影,他頭也不回穩步前行,漸行漸遠,消失在了三出闕盡頭。
一個時代結束,丞相的時代。
長策侯、丞相、太師、京畿大都督……如果他能負重,腰上至少要懸四道佩綬。累官至此,大殷歷史上絕無僅有,可是最後又如何呢,放棄了京城裡的所有職權,被排擠到了軍中。在有心人看來,真是走投無路,不反也不行了。
丞相坐在牛皮軍帳裡,借酒澆愁了三天。第四天鬍子拉碴接見了衡水都尉派來慰問的人,一番懇談後陰霾全掃,重新又煥發了精氣神。
振作起來處理軍務,帳裡燃著三株燈樹,入了夜,照樣照得亮如白晝。他坐在案後審閱,開啟一封卷牘,正要蘸墨落筆,忽然聽見帳外傳來長長的一聲“報”,曲調之悠遠,彷彿一里地外就開了嗓,盪悠悠直衝天際。
他驀地一震,心頭頓時急跳。扔了手裡東西迎上前兩步,大張開雙臂。帳門上的氈子被撩起,一個小卒子飛奔進來,一頭便扎進了他懷裡。
第71章
“小人有軍情奏報。”青灰的帽簷遮擋了底下的臉,小卒子作勢扭了兩下,“大都督仗勢壓人,有損威儀。”
他咬著牙獰笑,“仗勢壓人?”那個壓字咬得尤其重,低下頭在卒子頸邊一嗅,“不是你說‘抱’的嗎,難道孤會錯意了?”然後海青擒黃羊似的,把掙扎不休的卒子扛起來,一把扔到了矮榻上。
榻上鋪厚厚的虎皮,四角以琉璃貔貅鎮之。他脫手一拋,卒子就勢懶懶打了個滾,頭上的盔帽落在一旁,帽裡青絲傾瀉而下,在他痴迷的目光裡,緩緩抬起頭來。
斑斕的虎紋襯著白如玉璧的面龐,硃紅的唇,迷離的眼……她支起身子向他輕笑,“郎君想妾乎?”
何止是想,簡直想得肝腸寸斷。他欺身過去坐上榻沿,手指從她面頰上輕柔拂過,低聲問:“上怎麼來了?緊要關頭,不怕功虧一簣麼?”
她坐起來,嘟著嘴,剜了他一眼,“思之慾狂,忍不住就來了。你見了我不高興麼?”
他兩手落在她肩上,什麼都不說,只是低下了頭。
扶微見他沒有反應,心裡便慌了,“是怨我嗎?”她矮下去,試圖看到他的臉,“怨我把你逼到這個境地嗎?我都是照著你的吩咐……當然了,看情況,又自行發揮了一下,所以你不高興了?”
他搖頭,依舊沒有說話。扶微心裡惶惶的,不知怎麼辦才好,他忽然傾前身來,與她交頸,緊緊抱住了她。
“你做得很對,就應該這樣。”他輕聲說,“我只是太想你了,沒想到你會冒險來看我。”
扶微這才鬆了口氣,歡歡喜喜回抱著他,親暱地在他頰上蹭了蹭。
“我在朝上就說了,會遣侍中來往,轉交相父奏議的。侍中身邊總會帶兩個侍從麼,我喬裝一下,就可以混進軍中。”她咧嘴衝他笑著,仔仔細細打量他,“軍中不知肉滋味,眼見瘦了呢。還是太想我,想得身心俱疲了?”
她話裡隱藏的寓意太多,品咂一下,足以叫他臉紅。他垂下眼,頗不好意思,但還是嗯了聲,“都是,不沾葷腥,且身心俱疲。”
那唇在她面前開闔,她靠過去,若即若離地貼著他的唇腹,“我何嘗不是。每天盼著你的鴿子,聽見頭頂上有翅膀撲打的聲音,我就高興。究竟還要多久……我快忍不住了,想日日和你在一起,過醉生夢死的日子。”
他聽後笑起來,啄了她一記,“醉生夢死?萬里河山不要了?”
“其實江山也不是那麼重要。坐在御案後的時候我想當個好皇帝,可是睡在寢臺上,我就渴望酒池肉林。高枕安臥,美人在膝,這才活得逍遙。”她眨著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怎麼辦,我骨子裡可能是個昏君。”
“酒色財氣,不是人生至高境界嗎?天子當如是!”他一面恥笑她,一面又安慰她,“罷了,現在委屈自己,是為將來過上你想過的日子。”
她微微笑著,眼裡星光點點,“我不求別的,只求能有一日,讓我與你共枕到天明。”
這麼簡單的願望,卻好像遙不可及似的。他有些心酸,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裡,“等這次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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