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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三年的時間,闌珊居的對峙爭吵,讓兩人之間那原本的恨與怨,也逐漸地變了模樣,明明心底的疲憊越發地濃重了,可依然不肯捨棄放開心中的人。
明熙走入花亭時,皇甫策也已清醒,可不願睜開眼來。
囚禁在這看似繁花似錦,實然暗無天日的園子裡,將近上千個日夜,本該是對這人、地方充滿了防備與恐懼,甚至該無比痛恨著眼前的人。可時日越久,心底的防備越發薄弱,在這樣無人看守的院落中放下一切防備熟睡,便是當年在宮中也不曾有過的的事。
皇甫策有兩日不曾見過明熙了,在朝夕相處的日子裡,這般的情況,十分罕見,也讓皇甫策有些不適應。
自臨華宮大火來此後,兩個人幾乎日日相見,不管如何爭執,這人總是賴在身側,如何也趕不走。即便除夕正旦,雖要回賀家本宅守歲,但不會在賀家本宅待上兩日,子夜後必然回來,必然要陪在東苑裡,守歲到天明。
此時此刻,皇甫策清晰地感到那指尖傳來溫熱的氣息,彷彿給涼意的秋夜,平添了幾分安穩。明明該是溫暖與舒適,可這瞬間,心裡突然湧起了無盡的疲憊與恐懼。那是身處火海時不曾有過的懼怕,面對明熙的嘲諷與威脅,也不曾懼怕過的。
在這平靜祥和的深夜裡,在兩個人靠得如此地近時,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可這都讓皇甫策的內心充滿了莫名又深重的惶恐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皇甫策終是無法忍受,這能將人淹沒的溫軟氣息,驟然睜開了眼眸,極為迅速地抽回了明熙臉旁的手。
“醒了?……”明熙許久才回過神來,語氣中說不出的失落。
皇甫策鳳眸中溢滿寒霜,冷冷的開口道:“幾日不見,賀女郎越發不知廉恥了。”
明熙更是疲憊,伏在原地動也不想動,閉上眼也能感受到皇甫策目光裡的冰冷與諷刺。這在平日裡都算不上刻薄的話語,在這樣美好的夜裡,讓本來就脆弱的人,更不堪一擊了。
明熙知道這般的日子,也不會太久了,內心絕望著,也無力像往日那般爭吵。臉頰靠在長榻上,整個人都埋在了陰影裡,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
皇甫策等了半晌,未等到反唇相譏,心裡不見安寧,反而越發地暴躁了:“若是無事,賀女郎請回吧!”
明熙有氣無力,啞聲道:“今夜不想和你吵了。”
皇甫策聽出了明熙聲音中異樣,抿了抿唇,輕聲諷道:“賀女郎,這又在哪兒受了氣,來這裡找添補?這次又想了何等伎倆?一個小娘子四處飲酒作樂,不知當年中宮的教養還在何處!”
明熙閉了閉眼,遮蓋了眼中所有的情緒:“幾日的光景,風向就變了嗎?太子殿下的脾氣越發見長,真以為我如今奈何不了你嗎?”
“擋不住朝廷上的風起雲湧,東苑裡進出的人,我還擋不了嗎?此時仍與往昔無異,我依舊能讓殿下逍遙自在,也能讓殿下一無所知。太子殿下還是不要惹惱了我,不然所籌謀的那些,成與不成,還真不好說。”
皇甫策心中怒氣漸起,目光微動,雖有心隱忍,可到底忍不住:“你將孤軟禁於此,日日嘲諷,孤還得感激你了?
明熙整衣斂容,坐了起來,眼中再不見半分軟弱:“自然!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你要感激我的地方太多,伴我一世,也實屬應該。”
皇甫策怒極反笑:“自小到大見過許多人、許多事,合在一起,終究沒一個賀明熙讓孤長見識。”
明熙道:“你又拐彎抹角地罵我?”
皇甫策冷笑連連:“難得你又聽懂了。”
明熙昂著下巴與皇甫策對視著,星眸晶晶發亮,帶著往日的張揚不羈與咄咄逼人,低聲笑道:“皇甫策,你之傲氣,你之一切,都是我所賜予。太子殿下又當如何?臨華宮大火後,還不是惶惶如喪家之犬?若非我救你,如今的你,不過只是大雍宮深處的一具白骨!”
一瞬間,皇甫策所有的傲氣與自尊,彷彿都被明熙踩在了腳下。所有的偽裝,都被惡狠狠地打碎,就連衣袍都毫不留情的被扒了下來。皇甫策彷彿渾身□□,行走這天地間,這種羞憤欲死在闌珊居的日子裡已嚐了無數次。
皇甫策被滔天的怒火與羞辱淹沒了理智,眯著眼與明熙對視,許久,冷笑道:“苟且偷生的日子,誰都想過嗎?!自以為救了人,當初怎麼不問問孤,是否想被你救下?!”
“這般暗無天日,生不如死,是你所說的賜予的救贖嗎?若知道會如此受辱,當初還不如干脆死在大火中!賀明熙,你聰明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