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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沒有告訴他休書的事,只是道,我要見溫珩,半刻鐘就夠了。
我不想就這樣稀裡糊塗的結束我與溫珩十多年相依相伴的感情,再怎麼也好,我至少得親口聽他對我說。
面色是騙不了人的,自到了皇宮便從未放縱過我的渝水終於點頭答應,讓我在宮外等著。
這一等,就是三日。
細若蠶絲的綿雨不住的下了三日,早足夠將人淋得透溼。
乾淨的雨絲中飄著一種淡香,漫過宮牆,密不透風的從四面八方壓來。
直到夜半,忽而降下瓢潑似的大雨。
渝水終於從那一扇宮門走出,滿身血汙,跪倒在我的身前。
刀痕斑駁的衣衫溼透,殷紅的鮮血伴著雨水涓涓而流,蘊著滔天怒火的眸中,竟至於含了淚。一字一頓道,“阿禾,我帶你回山莊。”
我終是沒能見到溫珩,聽著渝水帶來的種種訊息,心裡頭卻明曉南柯一夢,終於盡了。
渝水告訴我,小公主祈容向皇帝請了指婚,年前溫珩便能將她迎娶過門。
他道,溫珩為她費盡心思種下滿京城的丹桂,盡獲芳心。
他道,溫珩本是孽出,不能入仕,是他向聖上言明我的身份,宣稱可據此控制棲梧山莊的命穴,才有了這些年的平步青雲。
他道的,並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溫珩。
夜深風急,喧雜的雨聲掩蓋了所有的聲響,空氣中密不透風的桂花香迫得人無法喘息。
等我終於意識到,他道的才是現實之時,心口好似生生的扎進去了一根刺,攪著的疼,卻無論怎麼掙扎亦抽不來來,像是鐫刻進了靈魂。
我蹙著眉,久久的在雨中呆立著,不言不語。
直到渝水過來,將我輕輕的拉近懷中。
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飄來,同冰冷的雨水截然相反,有力的手臂維護下,那溫暖的懷抱卻彷彿是壓垮我平和麵具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發著顫,咬著牙,卻忍不住那一聲嗚咽從喉嚨裡發出,最終攥緊渝水的臂膀,放聲痛哭。
我不知道,老嬤走後,我還會這樣痛徹心扉,幾近崩潰的慟哭。
周身俱是針扎一般的痛楚,細密而蝕骨,寒風灌進那些傷口,滲進骨子裡,叫我冷得瑟縮。
待我終於哭得沒有氣力的時候,渝水一把扶住無力癱軟的我,瞳孔猛地一縮,像是見到什麼可怕的事。
我腦中渾渾噩噩,亦低頭去看,才見自個雪白的裙底已然暈開一大灘的血跡。
這是?
我來不及細看,渝水便一把打橫將我抱起,下頜緊繃,幾近青白。
我半晌半晌才緩過神來,有點不可置信,聲音小得幾乎只剩口型,”是……孩子?”
渝水沒有回答我,我在混亂的雨中緩緩的撫上自己的小腹,怔忪得忘了流淚。
那一絲絲的期待與絕望還沒能從渾噩的念想中抽離開,大夫按著我的手,惋惜的同渝水搖了搖頭。
那輕飄飄的惋惜,瞧在我眼中無疑是毀滅性的絕望。
縱然身子疼得抽搐,也死死一把抓住了大夫,這一回眼淚卻是自然的流了下來,像是已然拋卻了所有,“我求求你……”
大夫的眼中並非未有惻隱,好半晌才撇開眼,屈膝在我床邊跪下。
“您是溫夫人罷?我記得您的,您不要再執拗了,這個孩子怎麼也保不下了。”
我自然也是認得他的,卻說不出話來,只拼命的搖頭,聽得他繼而道,“這次小產,其實並非您的過錯,您的身子當下本該是無法生育的。溫大人讓我為您開了避子的藥,沒想到您還是意外的懷上了,可喝了藥孩子還是保不住的,您……您就放棄吧。”
……
我醒來時,已經是在溫府。
小竹趴在我床邊低頭落著淚,並未察覺。
我小心翼翼的摸了下自個小腹,知道‘他’已經不在那了,空空的,一如我心頭的缺口。
“阿禾,給我生個兒子吧。”
可,為什麼要叫我期待呢?
眼角滑下冰涼的淚,埋進枕裡。
長舒一口以後,坦然承認心哀而死……
☆、第一章
兩年後。
正月之際降了幾場大雪,市集中的茶館生意難得冷清了幾日,小竹盤算著或許今年可以早些將店面關了,在家好生休息一陣。卻又適逢大雪過後,當此窮鄉僻壤的梨鎮來了一大波的北陸官兵,黑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