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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之恩,是否真的足以讓何倫為他殉葬?
一飯之恩,有人視若泰山;一命之義,有人視如草芥。
我的屬下是哪一種?
我又是哪一種?
懷揣著複雜難名的心情,我讓沓氏的縣丞接過了縣長的官印,而後帶著一百一十六人繼續巡視遼東。
也許是剛剛經歷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刺殺,眾人都有些沉默,氣氛也頗為壓抑。
“主公,”一聲不吭走了大半天后,龐淯忽然開口,“屬下該死!”
“我驟得一員大將,欣喜之下也疏忽大意了,你無須太過自責。”我減緩馬速,寬慰道。
“若是屬下能少喝兩杯,也不至於令主公身處險境,燒掉了一大片頭髮。”他愈發自責。
一說到頭髮,我反而笑了:“只不過是一片頭髮罷了,剪掉後很快就會長起,有什麼好在意的?”
另一位翫忽職守的旅長吳石同樣惴惴:“龐旅長只是醉酒,屬下之罪難以寬恕,願受重罰。”
“吃一塹長一智,”我只能示以寬懷,“算是警戒你我吧。”
龐淯咬著牙應道:“屬下在此立誓,絕不亂飲!”
“屬下也立誓,絕不再跟外人去看舞女!”吳石梗著脖子低聲吼道。
“如果要說罪過……我才是罪大惡極吧?”龐淯身後的陸仁哭喪著臉插話道。
要不是這廝醉倒在地,那些刺客也不會獲得這麼一個極佳的行刺機會,因此,陸仁的確有罪——說實話,他還不如一開始就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你說得對,有罪就要責罰。”我決定殺雞儆猴,“罰你一個月軍餉。”追命嘶鳴一聲,忽然加速。
“……是。”陸仁悶悶地應了一聲,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在身後叫道,“我軍發過軍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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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馬沿海岸線行進了三天,我軍來到西安平縣城。
西安平縣城門大開,卻沒有縣中官吏出來迎接,只看得到百姓居民進進出出,一切如常。
“這算什麼事?”吳石怒道,“這西安平的縣長如此狂妄!主公只要一聲令下,屬下立刻取他的狗頭來拜見主公!”
“明明派了陸仁去通報了……”龐淯卻有些疑惑,“也不見這小子來回報……”
我勒馬立在城下,舉目四望。百餘名鐵騎面前,百姓大多避之不及,偶爾有些青壯男子路過,卻是一臉厭煩之色。
我心中愈發凜然,這些人……似乎並不是很友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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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雜亂的蹄聲從城門深處傳來。
陸仁縱馬躍出,坐騎長鬃飛揚。
“怎麼回事?”我問道,“縣長呢?”
“不曾找到。”
我一怔:“那縣丞呢?”
他搖頭道:“縣衙中只有幾名看大門的。聽說西安平的縣長、縣丞……早在九月就被縣民殺了。”
“殺了?”我大驚,“那時公孫康尚在遼東,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據屬下打聽,公孫度父子徵兵過重,北平一戰又傷亡慘重,這才導致民眾對官府大為抱怨,聚眾衝擊縣衙,殺了縣長、縣丞等十餘名官吏,還懸首於菜市,據說至今仍在。”
說起來都是盧植和我的罪過啊……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對於殺人這件事似乎有些牴觸情緒。
“先進城去。”我催動追命緩緩入城。
龐淯和吳石不敢怠慢,寸步不離地將我圍起,這警備級別顯然比之前提高了幾個檔次。
雖然部分民眾並未刻意遮掩對官府的恨意與不屑,但是他們還算理智,並沒有直接衝上來給我一刀。
縣衙之外一如意料之中的冷清,兩名守門人正無聊地磕著瓜子,看到百餘騎風塵僕僕地衝來,慌忙丟下手中的瓜子皮,轉而撿起門外石獅子腳下的長槍,鼓足了氣勢喝道:“大大大膽!來來來者何人!聚聚眾……”
龐淯高聲喝斷了他們的顫音:“徵北將軍、遼東太守馬大人在此,還不退開!”
兩杆長槍咣啷啷落地,守門人連滾帶爬讓開了大門。
我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發問:“縣衙裡再沒有別人了?”
兩名門衛抖抖索索跪伏於地,沒有回應。
“問你們話呢!”吳石狐假虎威地呵斥道。
“是是是!”一名年紀不大的門衛連連點頭,“回稟太守大人,本縣縣長、縣丞連帶十餘名曹吏,九月時被鄉民棄屍於市,這縣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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