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祺硯微微揚眉看向楊毓,低聲道:“不是有王氏郎君?女郎何必生懼?”
楊毓看向祺硯,眼神就似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她柔聲道:“王靖之身份貴不可言,我卻低下卑微到塵土中。也不知到了金陵我會成為多少人的眸中之刺,舉步維艱已然是定數。”
她轉過眸,看向祺硯,清高之氣油然而生道:“世上絕無一人,比自己更可靠。”她深深的嘆口氣,心中卻沒有為自己的決定後悔一分。
眉間是一點擔憂,一絲愁緒,唇角卻掛著淡淡的笑容。
祺硯呆愣的看著楊毓,輕聲道:“女郎為了王氏郎君竟然將自己置於如此境地,真是慕他甚深。”
楊毓唇間揚起一絲笑意,並沒有回答。
是否人皆是這般永不滿足?
剛剛發現自己重回十四歲,楊毓就想,如果能將楊秀培養好,姐弟二人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願望。她就尋一寒門子弟,嫁人做正妻,安心的相夫教子,過最平凡,最溫馨的生活。
遇到王靖之,她屢屢退步,屢屢拒絕,直到真正再經歷一回生死,才下定決心,這世間的東西,你若不去爭一爭,不去奪一奪,又有誰知曉結果呢?
她要他。
要全部的他,都屬於她。
她,要自己配得上他。
楊毓的眸光較之以往更加的明亮,那充滿鬥志的眼神,令她美的格外奪人心魄,祺硯呆呆的看著楊毓,恍惚間覺得,這是自家女郎麼?
浩浩蕩蕩的車隊一路向南,天色逐漸暗淡,只聽外頭一聲渾厚的聲音:“止行!”
祺硯疑惑的看著楊毓那張美豔的容貌,她的氣度張揚中帶著清澈寧靜。祺硯唇角揚起笑容,這不就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女郎嗎?她歪歪頭看向楊毓,卻總覺得自家女郎哪裡變了,那種勢在必得的霸道,讓她覺得生機勃勃。
馬車復又向前走了幾步,緩緩的停了下來。
營地中,下僕忙碌著,將帷帳搭建好,準備昏食。
楊毓踏著窈窕曼妙而清雅的步履獨自走向高地,夕陽的餘暉將她的背影拉的老長,晚風拂面,吹得肩頭髮絲隨風飄搖。
站在高地上,楊毓再俯瞰回營地,忙碌的下僕,嬉笑玩鬧的女郎,高談闊論計程車人盡收眼底。
一眾世家郎君女郎遠遠的跟在王靖之與眾士人的身後,王靖之一身潔白素緞寬衣博帶,衣襟袖口鑲嵌著金線滾邊,下裳繪著瀟湘夜雨圖,讓人覺得格外高雅如月,淡然如霧。
他踏著輕緩悠長的步履緩緩的走向楊毓,雖站在人群中,卻總能讓人一眼就看到他,世上就有這麼一種人,無論何時何地,都那麼耀眼。
楊毓見那一眾士人飄然若仙而至,雙手安放於腹,對著眾人微微福身行禮。笑容清豔中帶著難掩的清傲。
眾人終於行至樹下,一側的下僕趕緊上前,在樹下鋪上銀白的素錦,安放軟榻,美酒佳餚像流水一般的擺了上來,最後,將燭火罩上華美的燈罩,分散四周安插在軟榻兩側,不過一兩盞茶的功夫,這荒郊野地已然變幻做一場以山水為背景的宴會。
眾人分榻而坐,楊毓不自覺的抬眸看向身側這光輝耀眼之人,他的眉眼在燭火的籠罩下,顯得清俊出塵。濃淡得宜的雙眉,悠長深邃的眼眸,英挺的鼻樑,勾著灑脫不羈的雙唇,周身的氣度高雅淡然,楊毓怔怔的看著他心中默唸,這人世間也就唯有他,當的起芝蘭玉樹這四個字了。
:“卿卿又看我看得失神了。”王靖之眸光微轉看向身側失魂之人。
楊毓燦然一笑,露出個妖媚絕倫的笑容。
王靖之微微挑眉,低低的道:“卿卿笑的如此肆意,是因有我在身側麼?”
楊毓勾著那魅惑無邊的笑容,和緩的道:“從前常常謹小慎微,方才一見郎君,竟忘形了。”
:“哦?”王靖之右手緩緩的伸出來,撫在楊毓的頭頂,揉著她的青絲,慢條斯理的道:“從今以後再也不懼了。”
楊毓承受著他濃濃的愛意,與深重的誓言,笑著道:“是。”
眾人把酒言歡,酒過三巡,樊明笑著舉杯,對王靖之道:“敢問郎君,何為夢?”
這一語出口,原本熱絡的宴會,頓時安靜的如肅靜的考場一般,樊明提出這一玄妙的談端,在座眾人知曉,這顆大樹之下,馬上就要上演一場談鋒犀利的清談。
下僕送上麈塵,王靖之欣然接過犀柄麈塵,洋洋灑灑的在面前的案几上敲了一下,神色自然而又暢快的朗聲回到:“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