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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透過漿紙木窗,來往的腳步聲,竊竊私語聲,一個,兩個,三個,讓整個楊府變得逐漸嘈雜起來,人間的煙火味,繚繞在鼻間,令人心間和暖。
:“女郎,起榻了嗎?”門外響起靜墨的聲音。
:“起了。”楊毓起身,跪坐在榻邊,等著眾人的服侍。
木門應聲而開,四個年紀尚幼的奴婢跟在靜墨,祺硯身後捧著青鹽,花露,綢巾等物,幾人分工明確、有條不紊的為楊毓修容,潔面,上裝,忙活了足有半個時辰,幾人才退去。
楊毓斂襟起身,容色有些嚴肅,雙手藏在寬大的袖中,暗自握緊秀拳,深呼一口氣,對身邊的靜墨吩咐道:“靜墨,叫阿秀在房中唸書,不必出來。”接著轉頭對祺硯道:“戚老闆可來了?”
祺硯點點頭,有些擔憂。
楊毓滿意的點點頭,指指身邊的金絲楠木匣子道:“將戚老闆帶到前廳,房契地契在匣子裡,叫所有府中奴僕前廳聽話。”
二人相視一眼,暗自蹙眉:“是。”
楊毓眼神果決,唇角勾起一抹釋然,或可以說輕鬆的微笑,獨自來到前廳。
沒有了悲秋感懷,沒有了眷戀不捨,唇邊的苦笑,也逐漸掩去。搖曳著腰身,似媚似幻。
楊毓來到前廳時,已有大半奴僕等候一旁,他們蹙著眉,各自低著頭,等待著楊毓的吩咐。
楊毓似乎沒有覺察到一絲一毫的緊張,優雅萬分的跪坐在榻上,細品著手中的香茗。
不一會,廳中滿是楊府的奴僕,靜墨來到楊毓身邊,俯身行禮:“女郎,府中奴僕七十五人,管事十二,總管二,已盡數候在一旁。”
:“嗯。”楊毓滿意的點點頭。
:“祺硯,去將府門大開!”楊毓放下手中紫砂茶杯,聲音有些清冷。
靜墨領命,前去將府門開啟,誰知,府門前早已聚集許多人,人群中有百姓,有士人,有兵將,紛紛候在一旁。
:“這,這。。。”祺硯有些遲疑的回頭看向楊毓,楊毓不著痕跡的搖搖頭,示意她不必在意。
祺硯見狀,視若未見般,將兩扇紅木大門大開,回到楊毓身側。
門邊一個暗紫衣角飄進楊毓的眼中,步伐穩健的進入前廳,面如冠玉,長鬚美髯的中年男子,只是一雙鞋,卻一黑一白,恁的可笑。
晉有一律:“儈賣者皆當著巾白帖額,題所儈者及姓名,一足著白履,一足著黑履。”不僅是晉對商人有此律,漢律:賈人勿得錦繡,乘騎馬。北魏:工商皂吏不染清流。由此可見,商人低微,由來已久。
即便是楊毓這樣落魄的世家女,也是不願行商賈事的。
此人正是買下楊府府邸和田地的聊城首富戚老闆,聽聞戚老闆身世成迷,生意做得極大、極廣,人脈手段更是一流,幾天前靜墨放出口風要賣屋,戚老闆馬上遣人前來,說定價格便就等著今日交納房契了。
院子中是戚老闆帶來的五十車米和絹紗,滿滿的堆了一院子。威風堂堂,讓人看著眼暈。
:“戚老闆。”楊毓起身行禮,不親不疏,卻讓人感覺隨意自在。
戚老闆拱手回禮道:“見過女郎。”
二人分榻而坐,戚老闆捋捋鬚髯,微笑道:“女郎為何不要黃金,卻要用米、絹紗交換?”
楊毓眼光流轉,微笑道:“大軍未動糧草先行,行軍最需要的不是米而是黃金?再說。。。”說著不經意般道:“現在聊城周邊的城鎮,糧價已經漲到三片金葉一斗米,再過些時日,恐怕就不止了。”
楊毓挑挑眉,狀似自言自語般悠悠的道:“哎,也不知胡人哪日會踏足聊城。”她抿唇而笑道:“戚公,現下聊城賣房賣地的多,買的卻極少,戚公這買賣不會虧了吧?”
戚老闆神色微微一頓,眼中探究著楊毓,半晌,他揚聲笑道:“女郎多慮了,戚某人從不做虧本的生意。”
楊毓抿唇一笑,舉起茶杯:“那小女就安心了。”說著戚老闆也舉杯,二人略踫了一下杯,相視而笑。放下茶杯,楊毓自祺硯手中,拿過沉甸甸的木匣道:“戚公所要都在這裡,請戚公過目。”
戚老闆撫撫美髯,接過木匣道:“女郎行止有度,胸有綢繆。”他又笑了笑,接著道:“戚某信得過女郎,便不多打擾,明日,戚某來收屋。”說著拱手一禮,楊毓重新起身拜別。
見戚老闆走遠,楊毓眸光微斂,聲音清冷帶著幾分豪氣道:“府中眾僕聽令!”氣勢驟然而起。
:“請女郎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