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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太醫哽咽著不再發聲,龍梨咬唇低語:“還有多少時日?”
白髮太醫抹了抹眼淚,抬頭道:“古參續命,只怕…最多也就兩三日。”
——“皇后既然關心皇上生死,為什麼不去查查皇上病發的緣由?”龍櫻一隻腳邁進高高的門檻,聲音雖不大,但一字一句很是剛硬。
龍梨鳳目掠過大侄女柔美的臉,“太醫說了,皇上是虛乏已久,冰凍三日非一日之寒,病發不過是早晚的事。本宮知道皇上憐惜淑貴妃,淑貴妃才生下女兒不久,當然比旁人更加要倚重皇上的寵愛…”
“皇后。”龍櫻毫不示弱的又上前幾步,“臣妾前幾天才見過皇上,皇上身子雖不如以前,但也絕不會這樣快,臣妾覺得其中有蹊蹺。”龍櫻看著白髮太醫道,“氣血攻心?本宮雖然不懂醫術,但是也知道,惹的氣血攻心的不外乎幾個理由——國事緊急皇上受驚,可如今南北平定沒有戰事,朝野也算是祥和無憂,皇上能為什麼事急火攻心?”
太醫對視幾眼沒有說話,龍梨抬起眼瞼看著自己有些不認識的大侄女,鼻子裡哼了聲,“急火攻心不必一定是國事,家事人事也會惹皇上不快。也許是…皇上自己個兒想到了什麼也是可能。淑貴妃忘了麼?皇上之前在錦繡宮大怒著出來,你我有哪裡知道發生了什麼?帝王心海底針,咱們姑侄琢磨不出的。”
龍櫻徑直走向宣離帝的龍榻,雖然她從來沒愛過這個要了自己的男人,但見他今日奄奄一息的模樣也是有些傷懷,龍櫻俯身低呼了幾聲,宣離帝手心緊握,拼盡力氣睜開了失色的凹目,喉嚨裡發出近乎嘶啞的喊聲:“櫻兒…櫻兒…”
龍櫻眼睛一眨落下兩行清淚,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龍梨見宣離帝病入膏肓,剛才見著自己倒還是一動不動,當著許多太醫宮人的面,竟是拼力喊出了“櫻兒”,自己這個六宮之主還有什麼顏面?龍櫻強忍著怒火道:“淑貴妃回吧,太醫說了,皇上要好好歇息。”
龍櫻身子不動,見宣離帝動著嘴唇還想說些什麼,身子又壓低了些,宣離帝剛剛一聲“櫻兒”已經竭力,喘了一陣還是說不出半個字,眼神渙散著癱在床榻上。龍櫻隱約聞見宣離帝口中的肉腥氣,這不是尋常宮裡吃的豬牛肉,倒像是…罕見的獸肉…
花銀每月幾次進出長春宮,教導小廚房的宮婢製作藥膳,龍櫻跟在後頭也是聽會了許多,她聰穎過人,母親又是杏林薛氏的女兒,自然融會貫通知道很多藥膳的說法。藥不可以作為飯食,但飯食卻可以當藥療身。龍櫻想起初進宮時聽到了宮廷舊事——皇后心愛的鴻皇子,就是被一碗心機深重的鹿肉湯謀取了性命…鴻皇子染了天花,膿痘久久發不出來,鹿肉性子劇熱,三歲的小孩子一碗鹿肉下去,身體康健的也會流鼻血發熱疹,何況是憋了多日膿痘的病童?
宣離帝體虛氣乏,身體的熱火難以發出,與當年的鴻皇子是一樣的道理…龍櫻手心汗溼似乎想到了什麼…
——“皇上今夜…”龍櫻捻緊手裡的帕子,“用了什麼晚膳?”
崔公公止住大哭,乾癟的瘦臉動了動道:“就是些尋常膳食…不對…還有…”崔公公亮起眼睛,“二皇子早上在上林苑獵了頭難得的獐子,獐子大補,御膳房晚膳多了碗獐肉湯,皇上吃著覺得不錯,喝了有半盅…”
——“獐肉湯…”
皇后龍梨剎那間想起舊事,抹了胭脂的雙頰血色頓失,“獐肉湯…”
白髮太醫驚的倒退了好幾步,“獐子肉大熱的性子,屬下等人已經提醒過御膳房,皇上膳食一定要主清熱去火…獐子肉…皇上吃了可是大凶啊。”
另一位太醫嘆息道:“獐子罕見,御膳房那幫子人只以為是難得的好東西,忙不迭的給皇上送來…誰又知道…”
“沐延朗送來獐肉,其心可誅,來人!”龍梨怒聲道,“傳二皇子過來。”
——“等等。”龍櫻喊住崔公公,“二皇子不擅狩獵,怎麼會忽然給皇上送來獐子?皇后,這事沒那麼簡單。”
龍梨冷笑道:“沐延朗一貫是諂媚奉承的小人姿態,見皇上體虛,就想借機討好,誰知道弄巧成拙害的皇上性命堪憂,這樣的蠢兒子,必須重罰。”
龍梨不肯侄女再說下去,憤然拂袖轉身離開,“傳本宮的意思,讓二皇子速來鳳鸞宮見本宮。”
——“皇后…”龍櫻喊不住龍梨,正要起身去攔,指尖被宣離帝死死扣住,宣離帝喉嚨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像是不想龍櫻離開自己。龍櫻心尖一軟,含淚按住了宣離帝的手背,低聲道,“臣妾在,臣妾陪著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