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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樸垂著的官袖突然輕動了一下,高拱的目光望向官袖,用鼻子暗暗深吐了一口氣,強行壓下胸中的怒火,小不忍則亂大謀,絕不可意氣用事,壞了大事慢慢地垂下頭,但臉色依舊紅如醉酒。
大統微眯著雙目,一絲冷厲射向為首的高拱,嘴角微微撇了一下,目光流轉落在跪伏身子輕微發顫的雷禮身上,淡淡道:“實在是什麼?是無銀子嗎?”
雷禮顫抖著說道:“回、回皇上,是。”
“高拱。”
“臣在。”高拱出列,跪伏在地,將手裡捧著的奏本放在身旁的金磚地面上。
大統瞧了一眼高拱身旁的奏本:“你是戶部尚書,你又怎麼說啊?”
高拱伏地,聲如洪鐘:“回皇上,臣蒙皇上拔擢恩賞,升臣為戶部尚書,皇上對臣的如天恩賞和信任,臣涕零感銘終身,臣唯有鞠躬盡瘁以報皇上知遇之恩。為皇上重修萬壽宮,使皇上能得以居安納福,龍體康健,是臣及天下臣工共同的心願。然近幾年國家多事,東南抗倭,西北御蒙古韃子,雲貴四川廣東等省又屢有生番造反作亂,兵事不斷,民生疲敝,各省交抵戶部的課銀這幾年也是逐年減少。今年這已入秋了,各省課銀時至今日依然沒有一兩運抵京城,國庫存銀早已捉襟見肘。再加上前年、去年、今年連著三年北直隸以及北方數省都有不同程度的旱澇災害,今年八月南直隸應天吳淞江、白茆河堤岸又決口,禍延應天十府,災情到現在還沒有緩解,皇上,戶部實在是再沒有一兩銀子可以拿出。”
大統笑了一下:“照你這麼說,這大明朝如今窮的已到無米下鍋的境地了,朕這個皇上已成了乞丐要飯花子頭了。”
高拱伏地道:“臣不敢,但臣所言句句事實,絕無絲毫欺瞞皇上。要不是仰賴皇上如天恩德,從內庫拿出一百五十萬兩白銀撥充戶部,京城大小官員欠了快一年的俸祿才都一一還清。”
馮保冷笑尖聲道:“不對吧,高大人,京城官員欠俸總額不過一百一十五萬餘兩,還有三十五萬兩銀子呢?”
高拱抬眼瞧了一眼馮保,嘴角微微一撇,沒有說話。馮保臉色一變,眼中狂湧出羞怒,忙躬身道:“主子,高拱欺瞞主子,所報不實,奴才懇請主子嚴查”
大統瞧著自己的右手摩挲著扶手的龍首,淡淡道:“高拱,你對朕訴了半天的苦,朕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朕只能在玉熙宮委屈著了。”
馮保驚愕的說道:“主子。”
大統猛地臉色一變,暴怒咆哮道:“閉嘴”如龍嘯虎吼一般的吼聲震得玉熙宮正殿一陣嗡嗡作響。驚得馮保撲通跪倒在地。
徐階等人也都急忙跪倒在地,徐階聲音哽咽道:“臣斗膽懇求皇上息怒。今日之困局,竟然為皇上建一居所都如此艱難,這都是臣尸位內閣,辜恩負德之過。臣請皇上治罪”
李春芳等人急忙顫抖著隨聲附和道:“臣請皇上治罪”大統陰沉著臉,慢慢瞧向跪伏在最後,低著頭,沒有一絲異樣舉動的陳燁,目光隱隱閃爍出異樣詭異之色。
跪伏的高拱眼眸深處閃過一絲興奮得意之色,嘴角輕動,露出陰毒的笑意,但稍顯即逝,沉聲道:“皇上,重修萬壽宮,臣以為雖然艱難,但也不是無計可施。”
大統目光落在高拱身上,閃動異樣詭異的雙眸爆閃出陰森,慢慢閉上雙目,沉吟了片刻,微笑道:“哦?那朕倒要洗耳恭聽了。”
高拱沉聲道:“臣聽聞此次應天水患,景王殿下心憂社稷黎民,主動捐出共計兩百餘萬兩白銀的賑災藥材和糧米,剛才殿下又以一片孝心買下富貴街那片宮產用以修建藥醫部衙署。景王殿下至公至孝,令臣感佩,心懷仰慕。更兼殿下精通商賈之道,藥行錢莊等生意無不生財有道,臣心羨之,自愧不及。以殿下運籌幄,縱橫商道的謀略和膽識再兼殿下對江山社稷對皇上的至公至孝,臣竊以為,重修萬壽宮,殿下也許會有好的辦法以供皇上參詳考慮。”
徐階的心頭一震,臉慢慢變色了,嘴角輕微的哆嗦著,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心裡悲怒的吼道,高肅卿你自作聰明,實則其蠢如豬,你這狂悖自大的匹夫,裕王會被你害了的
突然徐階身子又是輕微一顫,猛地睜開眼,偷偷瞟向大統,慌亂的眼眸內隱隱閃動著強烈希冀甚至是期盼之色。
沉默了片刻,大統慢慢睜開眼,並沒瞧向跪伏的高拱,而是看向徐階,臉上浮動著詭異的笑意:“徐階。”
徐階身子又是一顫,臉上的血瞬間消失了,慢慢抬起蒼白如雪的臉,嘴唇哆嗦著,半天才含糊不清的說道:“皇、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