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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蕙想起那年,那夜。
謝蘊的屋子由龍鳳對燭,照了個通亮。
而她的屋子,卻漆黑一片,唯有月色與春風攜來幾許桃花味,與她同伴。。。而她站了一夜,看盡天黑,看見日初。
直到再也受不住,在那第一抹初陽打進這屋子的時候。她合衣躺在了這張往日與趙敬同寢過的床上,睡了個半混沌。
———
王蕙靠在那軟塌上,依舊看著窗外那大好天色。
若之後一直這樣,那也的確可以做個相安無事。
可趙恆,她的兒子,竟然對他父皇的女人有了這樣的想法。。。
她不問不說,不代表不知道。
後來,他把那個許氏留在了身邊。她以為他只是圖一時新鮮,她以為,他很快就會想明,會知曉該怎麼做。
可這回,她卻想錯了——
她這個聰明一世的兒子,栽在了那張臉上,栽在了那個女人身上。
他留著那個許氏,自以為做的一乾二淨。自以為,只要把她留在身邊,不讓見人,便沒事了。他竟然。。。竟然罔顧了若是旁人知曉,若是趙敬知曉這個女人的面貌,會給他帶來什麼樣的災難!
他竟然為了那個女人,做到如斯地步。
她的夫君,她的兒子,竟然都接二連三的愛上了她——
王蕙還記得,在謝蘊尚未進東宮的時候。他還曾應允她,要帶她去看一看汴京城裡的夜市,做一對尋常夫妻,走過那街頭巷尾。。。
可他卻失約了。
下人未稟全,可她卻還是知道了。
知道了那日,他是去了謝府。他知謝蘊喜歡吳道子的畫,將將得了這一副,便上門送去了。
她什麼話都未說。
下人盡退,而她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這一副打扮,良久也不過化為一聲輕笑。
王蕙也曾想過,究竟她與謝蘊是孽,還是緣。
她依舊不會忘記,那年天色正好,她誤入了她的院子。而她手中紈扇輕搖,素來清雅的人,那會卻忍俊不禁笑出聲來。可她亦無法忘記,她的夫君,她的兒子,她最重要的人。。。都愛上了她,他們竟然為了她,全然不顧她的想法。
王蕙輕輕笑出聲來,孽也好,緣也罷,都過去了。
趙敬死了,謝蘊也死了。
而今,她也快死了。
夢中的兩人,依舊清雅,依舊幸福。而她,卻不願再去插一腳了。
她死後,不會與他同葬。
而下輩子,她亦不願再與他們扯在一道。
王蕙的一隻手仍握著趙妧,另一隻手卻從那塌上摸出一個白玉棋子。。。她把棋子舉高了看著,日光打在這棋子上,折出一道好看的光芒來。
她想起十七歲嫁進了太子府,她透過那紈扇下的一雙眼,看見了那個著一身醺色正裝的趙敬。
少年太子,溫潤如玉。。。
誰不喜歡?
燭火下,他與她拱手作揖,溫柔的一聲在這四下寂靜中響起,他喚她一聲,“夫人。”
而後,她想起,趙敬登基那日。
他牽著她的手,走過這長階,與她同站時,他低頭笑喚她一聲,“梓童。”
再一轉,趙敬卻又成了那個桃花樹下,伸手拂過謝蘊頭上花,與她相視一笑的人。。。
王蕙搖頭輕輕一笑,她依舊靠於那榻上,而後是緩緩合上了眼睛。
她聽見妧妧急聲喚她,“母后!”
她亦聽見了,女侍走動的聲音。
可她太累了,實在不願再睜開眼睛。。。在那意識逐漸消散時,謝蘊出現在她記憶中的。
十二歲的謝蘊,尚未長開,眉眼間卻有遮不住的風華。
她手中紈扇遮了半張面,“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而後是十六歲的謝蘊,在她嫁進東宮的前一夜,她看著她,“蕙姐姐,若我們一直不長大,你也不成親,那該多好。”
最後的謝蘊,是謝妃,高陽謝妃。她著一身華麗宮裝,喊住了她,她說,“王蕙,就算重頭再來,我依舊會這樣做。”
王蕙想起,她曾問過謝蘊,問過她為何要嫁進東宮。
那時,謝蘊未答。
而今,她好像有些知道了,卻也沒什麼必要了。
王蕙的面上仍掛著笑,在這意識消盡時,她是無憾的。。。她手中的棋子掉落在地上,無聲無息。
而後,是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