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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了二十餘年,晏府這頭回的喜事,下人們都想要好生喜慶一番,這裝扮起來也格外用心。
新屋裡,龍鳳對燭擺在床前,映著整個屋子都通亮著。
夜色已深。
外頭禮樂、鞭炮聲尚還留有幾分喜慶的餘音。
王珂仍端坐在床沿上,帶著王家貴女的禮儀,只坐了半分還不到的模樣。她的面上仍帶著新娘妝,在這燭火下,襯的她往日素淡的面容,也添了幾分明豔來。。。
丫頭打了簾子進來,漏了幾許外頭夜來的幾許涼風意。
她是王珂身邊的大丫頭,素來行事都沉穩得體,這會面上卻帶著幾許氣。她是先與王珂先拘了一道禮,才又開了口,沒幾分好氣,“奴去打聽了回,外頭的席面早就散了,卻找不到姑爺的蹤影了。”
她這話說完,便又抱怨了幾句,“洞房花燭夜,竟讓您一個人等著。若是家中幾個嬤嬤跟來,定是要去夫人面前好生告他一狀的。。。”
王珂搭在膝上的雙手微微蜷了幾分,她抬了眼滑過室內裝扮。
窗欞上貼著的喜字,屋中擺著成雙的物件,還有那紅綢掛布。。。都在訴說著這是個喜慶日子。
王珂未說話,唯有眼中方才的喜悅與等待,化作一個清平的笑來。
良久,她才開了口,“你去準備熱水,還有醒酒湯。”
“小姐。。。”
王珂未置她的意思,只是看著她,聲很平,“去吧。”
待丫頭走後,王珂的面色才露出幾許疲憊來,她伸手輕輕揉了眉眼。
新婚之日,天亮要醒,焚香沐浴,拜別親人,與人行上同牢禮,再同喝合衾酒。。。到的如今,她的確是累了。
可這般凝神空下來,便愈發覺著室內寂靜。
她知他心中意,亦知他心中求。。。她敬他,因此,她不會強求於他。
只是。。。
王珂抬眼看著那尚還燃著的龍鳳對燭,露出一個清淡的笑來。可她的心下卻滑過一聲輕嘆,洞房花燭新婚夜,終歸是白費了他們一片心意。
———
書房外。
福伯推門進來,他看著那大開的窗欞,還有那個趴在書桌上,便連睡著也皺著眉頭的男子。
他微微縮攏的身體,像是在抵抗著外邊的冷風一般。
這個高大的男人,如今比他還要高的男人,在這半醉半醒間,竟透出幾許說不出的無助來。
福伯看著他,彷彿看見了幼時昏迷醒後的少爺,謝三小姐成親後的少爺。。。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合了窗欞。
而後,他輕輕喚著人,“少爺。。。醒醒,快醒醒。”
晏琛卻未醒。
他彷彿做了一個冗長的夢,那個夢中的最後,是血染黃沙,是白骨成哀。。。可在那樣一個痛苦的深淵中,卻有著一個素衣女子,藏於他心中最深的一處。
他看不清她的模樣,亦不知她是誰。他只知,這個模糊的身影對他很重要。。。
醒醒,醒醒。。。你該醒了。
晏琛睜開了眼睛。
他看見了福伯,亦聽見了福伯喑啞,而又帶著幾分抱怨的一句話,“少爺,你總算是醒了。你若要睡,也該回新房睡。。。你既娶了人家,就該好生待她。洞房花燭夜,你這樣在書房待著,豈不是白白落了人的臉去?”
他這話說完,未聽人答,看過去。
便只見人皺著一雙眉,沉著一張臉不知在想什麼。
福伯一看,只當人又想著那位謝三姑娘,苦口婆心又說起來,“謝三姑娘,再如何也是別人的妻了。少爺,你該想得念得,好生待得,都應該是你明媒正娶進門的妻子——”
晏琛張口,聲有幾分啞澀。
他怔楞的看著福伯,隨著人一字一句開了口,“我的妻子?”
福伯也一怔,他看著晏琛,見他面容上的疑,心下一驚,忙開口說道,“今日是你與王六姑娘成親的日子——”
他這話說完,便又一句,“少爺,你怎麼了,莫不是著了風魘著了?”
晏琛依舊未說話,王六姑娘?
他想起早年跟著謝亭的那個小丫頭,而後是想起那日馬車一遇,想起那日謝府呈的一道旨意。
是了。
他是娶了她,今日的確是他與她成親的日子。。。他與她拜過了堂,喝過了合衾酒,她是他的妻了。
可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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