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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她懸腕扶袖,瞧著很是像模像樣。
提筆時也是認認真真,筆下毫無滯澀,過得一陣,祝嫻月見姬央擱下筆,待筆墨微幹,她就迫不及待地捧了紙過來。
姬央寫的是《詩經》中的句子,“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尋常士族家的女子提筆就能寫“詩”並非異事,不過放在這位嬌養的安樂公主身上,多少就出乎人的意料,沒想到姬央的肚子裡還有點兒墨水。(其實並不多矣。)
不過讓祝嫻月驚異的並不在這上頭,而是姬央這一手簪花小楷,著實出乎她意料的好。簪花小楷講求“嫻雅、婉麗”,通常人寫小楷都以端正均勻為雅,實則真正的精妙處卻在“麗”之一字。
簪花小楷多為女書,麗人麗字,女子的含蓄典雅都在其中,要做到“筆斷意連,筆短意長”八個字,說難行易,安樂卻已經窺到門徑,祝嫻月斷定,假以時日,安樂的字必定能登大堂,得窺奧意。
“五嫂,教我。”姬央在一旁誠摯好學地看著祝嫻月。
祝嫻月苦笑道:“我沒有什麼可教弟妹的。”
姬央聽了這話還沒什麼,旁邊的大娘子卻吃了一驚,祝嫻月的字可是備受推崇,譽為衛夫人第二呢,今日居然說沒什麼可教安樂公主的。
大娘子也顧不得看書了,擱下書卷傾身過去一看,這一看之下,只令她汗顏。大娘子本道,五嬸嬸那是絕世才女,等閒人自然無法望其項背,因而她們的字遠遜祝嫻月也不是什麼羞愧之事,畢竟比起普通人來說,已經是極好了。可是今日看了安樂公主的字,大娘子方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觀天了。
不管如何,因著蘇皇后的名聲,大家都不自覺地將姬央想成了一個徒有美貌,只會蠱惑男人的女子,也就是俗稱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大草包。可如今大娘子心裡再沒了當初的想法,看向姬央的眼神已經從身份上的敬畏變成了對她整個人的崇敬了。
“不,五嫂是自謙了,我觀嫂嫂的小楷別有一番韻意,卻是最難領悟的,求嫂嫂教我。”姬央起身衝著祝嫻月行了一個學生禮。
祝嫻月哪裡敢當,卻也欣喜於安樂的領悟力,同聰明人說話總是讓人輕鬆而歡喜的,何況今後能有人同她一起談書論畫,也是樂事。
大娘子也整頓了精神,在一旁專心聽著,反正她是瞧不出祝嫻月的字是多了哪一重韻意的,只是覺得好看得緊。
“所謂的韻意,大約就是以筆寫意吧,以字舒心吧,都說觀人觀字,將自己寫進去就是了。”祝嫻月道。
大娘子聽了還茫茫然,姬央卻陷入了沉思,於她來說,寫字只是好玩,信手拈來而已的玩意,可驟然聽得這樣的深沉之意,頓時就覺得以前的自己失之輕率和淺薄了。
良久後,姬央長身而立,衝著祝嫻月深深地作了個揖,“謝嫂嫂教我。”
姬央因慮著沈度晚上要回院子裡吃飯,練完字就別了祝嫻月和沈薇兩人,回了北苑,去林子裡練習了每日的必修課,舞出了一身的汗來,才覺得舒爽。
姬央沐浴更衣後,以手支頤望向窗外,靜靜地候著沈度歸來。
當沈度踏著落日的餘暉走進院子時,姬央幾乎都看痴了,神采秀澈,風流蘊藉,飄飄兮如仙人臨風,便只是瞧著,就已叫人不知飢寒為何物了。
其實姬央倒也並非只是以貌取人之人,她初識沈度,為他的神采所撼,這是一種極不穩定的迷戀,待到車駕入冀州,看到沿途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同姬央來時司隸一帶哀鴻遍野、餓殍載道的景象大相徑庭時,姬央對主政冀州的沈度就又多了一重認知。
如果一開始姬央還可以騙自己,司隸郊外那些都是流氓乞丐,歷朝歷代皆有,便是秦皇漢武那樣的功績,也無法福澤所有黎民,但是進入冀州,姬央的僥倖之心就徹底破滅。
可惜她身在禁中,蘇皇后給她塑造的是一個繁麗的太平盛世景象,姬央在那種景象裡活了十幾年,一時如何能徹底轉換觀念,但她心裡,朦朦朧朧地已經知道了撫牧冀州的沈度的不易與不凡。
這種英雄式的崇拜和容貌的迷戀,將姬央朝一往情深的深淵裡越推越深。是以,沈度一進門,姬央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甚而提起裙角從遊廊上快步迎了過去。
如此紆尊降貴,又笑靨如花,即使心情再陰鬱的人見了,怕也要露出一絲笑顏來,何況,沈度的唇角天生帶著一分微翹,是以即使他沉肅端穆,但看著也讓人願意親近。
“六郎。”姬央輕輕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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