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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身子驟然前傾——馬車停了。
她被那人粗魯地拖出馬車,一瞧,卻是在一處荒郊野嶺,底下是十來丈高的陡坡。
三個握劍的黑衣人神色肅穆圍在她身後。
祁歡曾經在哪本江湖遊記中看見過一句話,被挾持的時候一定要努力和綁匪說話,不管人話鬼話,都要讓對方沒有插嘴的餘地。
她還天真地問過良言:“拖延時間嗎?”
良言思索半天,道:“或許是趁著能喘氣多說兩句吧。”
然而現實情況是,她連嘴巴都來不及張,就被人狠狠踹下山坡,一骨碌滾了下去。
頭腦放空的那一瞬,她似乎還聽見身後那人低啞的輕笑。
不知道做了幾個空中轉體,祁歡才狼狽地被一棵杉樹擋住了落勢,但此時離坡底也不過一丈罷了。
金枝玉葉的身子哪兒哪兒都疼。
她掙扎著坐起來,抬頭時正好看見三個黑影轉身離開,正要鬆一口氣,忽見一抹銀光閃過,登時大駭。
蒼了天了,這幾人是抓她來玩春獵的嘛!
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狼狽地在稀疏的草木間逃竄。
身後疾勁的箭矢裹挾風聲嗖嗖落下。有的釘在樹幹上,有的沒入泥地,甚至有一支擦著她的手腕徑自將束縛的繩索割開了!
沒多久,祁歡就有些體力不支了,躲在一個樹洞內大口喘氣,胸口因為窒息疼痛不已。
不知過多久,身後終於沒有了動靜。
祁歡瞄了一眼,那些人已經駕馬離開,看起來,那通流箭只是為了將她逼到山谷裡邊來。
又等了一會兒,她才起身往外走了幾步,脫下紅色外袍搭在樹幹的箭羽之上。艱難地挪回樹洞邊,捂著心口倒了下來。
……
再醒來已是日暮時分,天際幾顆星子早早點綴其中。
蒼茫寂靜。
祁歡茫然地躺了片刻,心口的絞痛讓她使不上勁。
胳膊的擦傷火辣辣地疼,腹中更是飢餓難忍。她慼慼然地想,還是應該在鄭太師府上蹭一頓飯吃的。
天色又暗了幾分,她想,逃過了積食逃不過刺殺,她果然是大祁最短命的皇帝……
忽然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她動動身子,只覺得手也疼背也疼,半天才爬了起來。
不遠處有零星一點晃動的火光,祁歡眼睛睜大,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人瞧。
那人踏著雜草灌木,一路走到她掛起的外衫處,頓了頓,往這邊走來:“長樂?”
是傅予湛的聲音。
祁歡下意識要往樹洞內躲去,他卻已經看到了她,快步走過來。
“可有受傷?”
祁歡搖搖頭,牽動脖頸處的傷口,疼得嘶了一聲。
傅予湛就著手中火光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身上衣裳劃出幾道口子,看不出傷口,但臉色奇差。
他放低聲音:“心口痛了?”
祁歡氣若游絲地嗯了一聲。
傅予湛從袖袋中取出一個瓷瓶,倒了顆圓滾滾的藥丸就要往祁歡嘴裡送。
祁歡下意識仰頭躲開。
傅予湛動作一頓,抿唇跟她解釋:“平素一直在吃的靜心丸,不認得了?”
祁歡費力地低頭看過去,確實是周禮給她做的靜心丸。她自小有心疾,爹不疼娘不愛,十三歲第一次病發,差點死在承光殿。
周禮與她自小相識,因不便出入內宮,便給她做了這個易於儲存的藥丸。整個京都獨一份的。
她略思索了下,順從地張開嘴。
藥丸入口化作苦澀的藥汁,嗆口刺鼻。
入了夜,山中晚風轉涼,頗有幾分肆虐。
傅予湛脫了身上外衫給她蓋上,等了一炷香,問她:“好些了?”
祁歡點頭。
一直揹著她走出山谷,祁歡都沒有說話,懨懨地趴在他肩頭,頸邊氣息微弱。
常安常魏遠遠迎了上來,淚眼汪汪:“陛下你沒事吧?”
祁歡這才抬頭看了常魏一眼:“沒死呢?”
“蒙陛下福廕。”
“福廕你妹!”祁歡罵了兩句,捂著心口又喘了起來。
傅予湛將她抱上馬車,吩咐道:“回宮。”
“是。”
馬車轆轆而行,在山間小路上又是一陣顛簸。
傅予湛取了幾個軟枕墊在祁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