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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瞭望塔往下看,長長的市鶴橋燈火通明,從街頭到街尾,猶如是泛著星光的長河。
遠處還有人放燈,應該是許願之用,飄上空後,閃著微弱的光,順風越飛越高,朝北方向旋上了天。
風吹到了瞭望塔這兒,沈嫣拉了下披風,扭頭看皇上,他望著的是皇宮的方向,斂著神色,眸底深沉。
安靜了會兒後,紀凜開口:“尤家的事你怎麼看?”
沈嫣朝扶欄那兒走了一步,伸出手搭在上面:“皇上饒了尤良媛性命,貶為賤籍打入冷宮,這尤家多少也受了牽連。”
至於如何牽連,罪責多大,其實就是皇上一句話而已。
紀凜卻問她:“你覺得該怎麼判?”
判的太重,那之前的隱瞞就毫無意義了,人們總會想到尤良媛究竟是犯了多大的錯以至於尤家都被牽連到這地步,倘若不動,那也不妥,沈嫣想了會兒:“貶官外任,永不回阜陽城。”
紀凜只嗯了聲,並未說好與否。
沈嫣想起了那天尤良媛小產後她去怡香苑,也僅僅是幾日的功夫,躺在床上的人消瘦到她差點認不出來,煞白的臉色,嘴唇都沒有血絲,一直是呆呆看著床幃,眼神渙散,失了生的慾望。
若非是呼吸間還有起伏的胸膛,沈嫣會以為她已經死了。
直到旁邊照顧的宮嬤嬤幾番提醒皇后娘娘來了,許久過去尤良媛才有反應,她扭過頭看沈嫣,聚了神的一雙眼眸,眼眶周圍都是青的。
看樣子是要哭,幾日滴水未進,卻是連眼淚都落不下來,嘴角顫抖著,抖出皇后娘娘幾個字,大約是想伸手罷,卻沒力氣,手上的骨節露的誇張。
沈嫣從未同情過她,與假太監私通,珠胎暗結,這些都不是別人逼迫的,落到這樣的境地也是咎由自取。
可同樣是女子,眼前這幅模樣,萬念俱灰,生不如死的樣子,沈嫣不忍看。
她不無辜,尤家那剛出生的孩子無辜。
後來她蠕著嘴一直想說話,迫切的眼神,沈嫣也猜到了她是想為尤家求情。
她活不長了。
瞭望塔上安靜了一會兒才傳來他的聲音:“就按你說的辦。”
“皇上為何不賜死尤良媛?”
“後宮的人太多了。”
將這件事的目的說的如此直白,沈嫣還真不知道如何接話才好,當時在延壽宮中她就猜想過這個可能。
幾個月前開始皇上就沒再臨幸新的人,他應該是早就動了要將那些未記牌的妃子送出宮的念頭,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這回宮裡的事鬧這麼大,太后娘娘都不好說什麼,也就順理成章的將這些人給送了出去。
只是,後宮的人真不算多,比起先帝在時那後宮景觀,如今的真不算什麼,再者,皇上還未有子嗣,便是太后不催,朝堂中那些大臣催促起來,明年小選,還是會有人入宮。
想到這兒,沈嫣不由看向他:“皇上是不是還有別的打算?”
紀凜卻直接越過了這話題,糾正起她的叫法來:“在宮外不必這麼稱呼。”
沈嫣一愣,不叫皇上叫什麼。
看著她的反應,紀凜沉聲道:“以前你不是喜歡叫我阿凜。”
這下沈嫣是真的呆住了,沒注意到紀凜說完這句話後那快速掩著的不自在,好半響她才反應過來,微紅了臉,羞囧道:“那時候年輕不懂事。”
那是好幾年前了,她剛被冊封為太子妃,二哥哥時常會出宮找她,那時帶著紀凜,她便跟著二哥哥一塊兒湊趣,總喜歡叫他阿凜。
二哥哥年長了她五歲,紀凜大她兩歲,她十二歲時他也不過是個少年,平日裡出來他都是寡言少語,連表情都很少,可每每這麼叫他時,他總會露出不一樣的神情,沈嫣覺得他不該這麼沉悶,便總“阿凜”“阿凜”的叫他,想讓他多笑一笑。
大約叫了有半年之久,有一回讓大哥聽見了,好生說了她一頓,之後沈嫣再沒那樣稱呼過他,見了面都尊稱六皇子。
沈嫣也知道這麼叫不對,太子與六皇子是兄弟,這般稱呼無礙,她這麼叫卻是冒犯了,即便是六皇子不介意,她也不能這麼稱呼。
時間過去久了,沈嫣便忘了這件事,如今聽他提起,不免想起當時的情形,便有些不好意思。
見她如此,紀凜眼角舒了一抹笑意,也不做聲,似乎有那麼點揶揄的意味,她還不好意思呢,當時她這麼叫的時候可是歡樂的很,非要等到他應了才肯罷休。
“寧修。”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