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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隻手,也太熟悉,熟悉到她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大郎的手。
宋拂幾步走了過去,伸手推開酒罈上壓著的木板。壇口很大,一眼就能望到底。
大郎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是彌麗古麗不久前才給他做好的新衣,只是現在那衣服上已經沾了一層灰黑,下襬還微溼。
想來是因為這酒罈長年不曾用過,裡頭早就積了不少灰塵,大郎在裡頭躲著,自然也就蹭到了身上。
大郎原本還仰著頭,吃力地在推木板,見木板被人輕鬆推開後露出了姑姑的臉,眼睛登時就亮了,也瞬間積聚起滿滿的淚水。
想要哭,卻咬著嘴唇,不敢發出聲音。
看到大郎沒有受傷,只是吃了點小苦頭,宋拂長長地舒了口氣,伸手一把將任抱了出來。
這一抱,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撒嬌,可以哭的地方,宋拂覺察到揪著自己衣領的小手用足了力氣,哭聲沉悶,可眼淚滾燙地讓她除了心疼,說不出一句話來。
還是薩麗看著面前這副重逢的場景,終於開了口。
“阿姐被人抓走了。”薩麗和彌麗古麗一向姐妹相稱,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可她喊阿姐的人,只有彌麗古麗。
“知道是什麼人麼?”宋拂的瞳孔急速收縮。
薩麗搖頭:“我認不出人來。只知道是幾個壯漢,很陌生,不是咱們關城裡的人。”她想了想,又道,“我看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宋拂目光閃爍,薩麗低聲道:“六七天前,阿姐把大郎託付給我照顧,說是想去落雁城找你們。我擔心她一個人去會出事,就把大郎交給婆婆,去家裡找她。”
宋拂下意識地低頭去看大郎,大約是知道孃親出事,愛玩愛鬧的孩子就連哭聲都變得壓抑起來。
“還沒走到家門口,我就聽見了動靜,然後所有的鄰居都看見了,有幾個大漢當著所有人的面,綁走了阿姐。他們還說……還說不要多管閒事。”
心底的猜想全部得到了驗證,宋拂知道,這夥人,除了蕭子魚的手下,絕不可能會是別的什麼人。
他們兄妹這些年在關城,從未得罪過的人,即便有,也不過是些小人物的口舌之爭,還不至於上升到綁人家眷的地步。
“是他們。”宋拂道,“我知道是誰綁走嫂子的了。”
她說著,給大郎擦了擦眼裡,抱著孩子就要往酒窖外走。薩麗在後頭跟了幾步,不放心道:“那群人應該還在城裡。他們一直在找大郎,我不敢讓他在作坊裡走動,怕被人看見捅了出去,只好藏在酒窖裡。你……姐夫他……也回來了嗎?”
人是回來了。
宋拂帶著薩麗回到家門口。馬車仍停在那兒,她把大郎放上馬車,孩子像是聞到了阿爹的氣味,掀了簾子就往車裡鑽。
聽得一聲小小的“阿爹”,宋拂回過身:“阿兄他……在牢裡受了刑。”
薩麗臉色猛地變了。宋拂掀開車簾,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車裡,正低頭哄著大郎的男人。
呂長真的臉色蒼白如紙,和出事前她幾次遠遠見著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他撫摸大郎後腦的手有些僵硬,兩條腿看起來也有些古怪,最重要的是,他在笑,可那雙眼睛裡卻只有痛苦。
“宋姐姐,你們知道抓走阿姐的人是誰?”
宋拂頷首:“知道。”
薩麗咬唇:“我跟你們一起去……”
“你別去。”
呂長真突然出聲道。
大郎已經不哭了,擦了眼淚趴在阿爹的腿上,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為什麼我不能去?阿姐出事,我作阿妹的,難道不應該……”
彌麗古麗出事,以薩麗和她的感情,想要一起去救人,的確是在情理之中。可宋拂和呂長真比誰都清楚,蕭子魚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對他們身邊的人放手。他們何嘗不知道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可多一個人這時候也多一份危險。
“薩麗,你別去。”宋拂嘆道,“這種時候,你該學會明哲保身。我們……會拖累了你。”
宋拂說著,就要上車,趁早趕回落雁城。
事情已經發生那麼多天了,沒有人通知他們,必然也是受到了蕭子魚的威脅。那些人更不可能一直把彌麗古麗帶在身邊,這時候的彌麗古麗極有可能早就被帶回了落雁城,被關在某個角落裡,遭受著蕭子魚帶來的折磨。
一想到這些,她幾乎坐不住,抬手就要揚鞭。
前頭路口,有馬車突然疾馳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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