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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黃貓窩在苻秋懷裡。直朝著南邊行了七日,已經是陽春時節。
苻秋在馬車裡睡了個飽,挑簾子出來,懷裡抱著貓,極目所見,漫山遍野都是新季秧苗抽出的綠意盎然。
苻秋忍不住叫了聲,“啊!”
“喵。”黃貓懨懨睜開一條縫。
東子一勒韁繩,路邊荒草叢裡歪著塊紅漆塗字的界碑。
“到青州啦。”苻秋在車上笑吟吟地問。
東子嗯了聲,繼續趕著馬兒行路,“在青州住下?”
他歪頭問苻秋。錢是東子贏回來的,這一路可說省心又愜意,苻秋只覺得比從前做皇帝時候還要寬上幾分心。便也出來在橫板上坐下,腦袋依戀地靠著東子的手臂,陽光曬得他睜不開眼,只留一道細細的眼縫。
“聽你的。”
東子嘴角淺淺勾著,沒說話。
“你爹回京城了?”苻秋一路都沒問,這時分忽然想了起來。
東子神色如常,“嗯。”
“做的什麼官?”苻秋依稀記得八叔出京之前說的,東子他爹流放前是大學士。
“太傅。”
苻秋面色一愕。大學士說到底手裡無權,但太傅就不一樣了,輔政大臣,官居一品。怪不得那掌櫃的說若是東子回去,也能謀個爵位。
久久沒聽苻秋說話,東子低了低頭,又正色凝望前路,“奴才不回去。”
苻秋的手指穿過黃貓光滑的皮毛。
“將來我回去你也不回去?”苻秋問。
“那不一樣。”東子淡淡的。
“有什麼不一樣?”
“我跟著你,不因為你是皇上。”
苻秋心裡一震,目光在東子的側臉上游移,他下巴生出了青碴,眉毛濃了,稍添成熟。他沒來由地一陣親近,將頭臉貼著東子的胳膊,臉在他衣服上蹭來蹭去。
馬車一顛,東子分出一隻手來,將苻秋往自己心口上攬了攬。
過了青州界碑,入城裡只跑了半日,先是找了間客棧,安頓苻秋歇息。
東子下午出的門,沒一刻,門外便有人敲門。
苻秋嘀咕著去開門,只道是東子又回來了。
門縫裡透入一張潦草邋遢的臉,一身僧衣,剃了個光頭。
苻秋一愣,“找誰?”
大和尚手持木魚,敲了兩記,笑笑,“找你。”
“砰”一聲門關上,兩聲脆響,和尚的木魚掉在地上,捂著鼻子彎下腰一陣痛叫。
傍晚,東子回來便見如此光景——
鼻子通紅的一行腳僧坐在房間門口,手持木魚,雙目緊閉著入定。
聽見動靜,和尚抬起臉來,朝東子笑眯眯道,“三弟,哥哥來尋你了。”
東子睫毛顫了顫,摸了摸和尚的光頭,面無表情道,“既已了斷塵緣,還是回山裡去吧。”
“哥哥放心不下你。”
東子渾身一顫,“不必。”
“必的必的。”
門方一開,和尚便飛快閃入門內,門內的苻秋與東子面面相覷,“認識的?”
東子艱難搖頭。
“施主,你與貧僧前幾日才見過,忘記了嗎?”和尚摸著自己的頭,諄諄誘導,“客棧,掌櫃。”
苻秋看看他,將東子一把扯進門,關門,放黃貓。
黃貓對著和尚的光頭一陣亂撓,口中喵喵不止,沒一會兒和尚滿臉抓痕,腦袋上蒙著的層皮子被抓破,露出蓄滿頭的青絲來。
和尚終於忍無可忍地將黃貓抱著,貓自不甘心地張牙舞爪。
“三弟,哥哥其實是來投奔你的。”
苻秋自然不信,走近兩步打量和尚,他頭髮亂扯著,但難掩讀書人自有的那番氣度。苻秋看看和尚,又看看東子,作出結論,“你和東子一點都不像。”
“我們小時候很像的。”和尚將貓輕輕放下。
黃貓嗖一聲鑽到東子背後去了。
“爹命你,來找。”東子的疑心掛在臉上,將苻秋往身後一帶。
和尚扯下掩飾頭髮的那層皮子,給自己倒了杯茶,神情自若,“不說來找你們,怎麼離開京城,你們是跑了,沒見著如今京城裡有多亂。十王爺就不是個當皇帝的料子,封了十來名正一品大員,各說各的,誰也不聽誰的。”
大秦官制,正一品兩名,一為右相,二為太傅,各部尚書從一品,依次而下。
苻秋一言不發地坐在桌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