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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尖輕將方殊宛踢開一些,苻秋冷冷道:“那太子呢?”
“太子……太子他……臣妾弄丟了太子……”方殊宛閉起眼,兩行淚痕劃落,滅頂的絕望令她難以自持,眼角餘光瞥見二人方能抱住的柱子,猛一頭撞了過去,口中哭道:“臣妾以死謝罪!”
“娘娘不要!”
一太監飛撲而出,梆子抱住方殊宛的腰,將她拖回來,旁邊侍衛上來幫忙按住皇后。一場鬧劇,這才收住。
皇后弄丟了太子,茲事體大,苻秋命羽林衛將鳳棲宮團團圍住。方殊宛的幽禁人生自此始,那日夜半,她命人將女兒抱來,驟然發起瘋來,想一把掐死公主。
直鬧了一宿。
次日一早,苻秋起來聽說,嘆了口氣:“叫太醫院都過去仔細瞧瞧,公主不能再讓皇后撫養,交給惠妃。”
方靖榮於朝堂上聽說皇后瘋癲一事,老淚縱橫,求了恩典入內宮去看女兒。
方殊宛抱著個雪緞做的小偶人,坐在鳳棲宮石階上,呆呆望著頭頂四方的天。她頭髮散亂,不曾挽髻,只額上發中仍插著一支鳳簪。
方靖榮行至她跟前,方殊宛歪著頭,陌生的眼神令方靖榮心內發憷,喚了聲:“娘娘……”
方殊宛低頭便是一個猛衝,方靖榮按住她肩頭,忍不住淚灑,淚水順著方殊宛的領子,流進脖子裡。
她打了個顫,狠力將方靖榮按倒在地,於方靖榮耳畔輕聲道:“大勢已去,明哲保身。”
侍衛見生此變故,忙跑來將父女二人分開,方殊宛仰天大笑,噘著嘴,眼神清澈而天真,遙遙望著宮牆,輕輕念:“人生南北多歧路。將相神仙,凡人,誤了流光……”她語無倫次,方靖榮不禁嚎啕大哭,哭得死去活來,直直跪倒在地,與他女兒行了跪拜,轉出鳳棲宮時,腳底生了踉蹌,竟似將要暈倒。
“她能如此說,便是認了。”苻秋放下奏疏,靜聽太監報完方殊宛的一舉一動,嘆了口氣。
當年朔州一見,方殊宛端方、莊重,為人有主見,苻秋也認可,她若是母儀天下,能將後宮打點得好。然而出宮一月,方家迅速果斷把持朝政,謀害嬪妃、動搖吏治、任人唯親。如今苻秋想來,免不得有些後怕,要沒回來,興許江山改朝換代也不在話下。如今裝瘋賣傻,他倒不能怎麼辦了,只不過溫水煮青蛙一般漸漸削去方家罷了。
“太子這幾日,過得好麼?”苻秋向太監問。
那太監四十來歲,叫王桂,乃是如今貼身伺候的公公。
“一日要吃四五次,胃口好得很,似能開口說些話了。”
苻秋心頭一動,便吩咐傍晚召見苻容,命他將太子帶著入宮。
日暮時分,疾風撼樹。兩道佝僂蹣跚的身形彼此相扶,自天牢出來。薛元書唇色烏青,熊沐扶著他,唉聲嘆氣道:“回家去要被娘子揍得一頭腫包。”
薛元書眸色沉沉,直透天際,他回過臉來,握了握熊沐的手,嘆道:“有家可回,你便知足罷。”
熊沐微微笑了:“大哥上我家吃酒罷,今天晚上,叫我娘子備下火盆,燉一盆豬腳麵線,去去黴氣。”
薛元書胸中隱隱作痛,望見不遠處柳樹下,自家管家在等,便道:“弟自回去享福罷,哥還有點事。”
他一步一步,搖搖晃晃,行至馬車前,頗有點站不住腳,艱難爬上馬車,前頭管家忙鑽進車,掏出個藥瓶來,餵給薛元書一丸,他搖了搖瓷瓶,對著燈一看,向薛元書道:“還有三粒了,老爺下獄以來,八王半個人也沒叫來。這可怎生是好?”
薛元書深吸一口氣,沉沉吐出,捏著瓷瓶,閉著眼問:“派出的人回來了麼?”
“兩路都回來了,袁歆沛中了舉,不日赴京趕考,化名作張昭雲。”
薛元書點點頭,服過了藥臉色稍好看了些,不似先前面如死灰。他一手按著心口,一面坐起,大口喘息:“另一路呢?”他此時已不抱希望,畢竟十數年來,派去找他師弟的人馬,從未帶回過音訊。
“在瑞州小鄉鎮上打聽到出了小爺的下落,形容言談都與老爺要找的人一般,咱們的人逼他出手,招式也師出老爺同宗。不過改了名姓,如今他姓林,叫林英。此人甚警覺,察覺有人跟蹤,便一路追來。眼下已將他向京城引著來,月餘後能抵達京城。”
薛元書嘴角一個笑渦,咳嗽了兩聲,順過氣來,方道:“趕車罷,去八王府上。”他掙扎著靠在車廂內,閉目運氣,撐著車板,隨馬車顛簸而搖晃。
薛元書閉著眼,暮色半昏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