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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桀點了點頭,聲音略壓低了些:“等他大些,咱們就不用再守在宮中,大越幅員遼闊,山河壯麗,總也要把岳父的那份堪輿圖畫完,了卻他的遺願。”
顏青畫摸著那份筆鋒稚嫩的丹桂飄香圖,微微勾起唇角:“都聽你的。”
泰和十三年,太子十歲了。
彷彿一晃神的功夫,他便從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長成為英朗俊俏的少年郎,因著隨了父皇的身量,十歲的他瞧著挺拔威儀,竟依稀有些青年人的樣子了。
如今侯儒已經上了年紀,因著每隔一日都要進宮教導太子,倒也硬朗,走路也還算利落。
這一日他進了書房,見太子正捧著書在那發呆呢。
侯儒倒是很少見他這般樣子,不由輕輕咳了兩聲,問他:“殿下,這是有何事?”
書房裡這會兒都是太子自己的人,就連兩個守門的黃門都是,沒什麼不好說的話,他聞言頓了頓,好半天才道:“最近,母后……心情總是不美。”
倒是沒成想他會說這麼一句,侯儒微微愣了愣神,立即道:“前些時候端午宮宴,老臣還見過娘娘,瞧著也還是一如既往。”
這位皇后娘娘端是大氣通透,其實私下裡他都跟自己夫人說過,論說胸襟氣度,他們那位皇帝陛下都比不過皇后娘娘的,只不過偏巧投生成了女娃娃,也只能將就了。
這樣的性子,她又怎麼會心情不美到叫兒子也看出來了?
不過若是叫太子殿下這般上心,肯定是已經到了在他面前都不想掩飾的地步,倒是有些耐人尋味。
榮宏淵話一說出口,就有些後悔了。
母后最近脾氣古怪的很,說到底也是他們家的家事,沒得拿出來往外面講的道理,他當即便道:“是學生著相了,關心則亂,太傅不用往心裡去。”
他這般說,侯儒便更是確認了這件事。
他想了想,也不好叫太子就這麼發愁,便道:“殿下,老臣說句掏心挖肺的話,您別嫌棄老臣多嘴。”
榮宏淵忙請他坐下:“太傅且儘管講來。”
侯儒見他十分的嚴肅,認真想了想,這才說道:“殿下,雖您覺得是家事,不應當拿出來說,不過皇家其實也無家事和國事之分,於您、陛下和娘娘皆然,您能這般憂心娘娘,實在是至誠至孝,這一點實在難能可貴。”
榮宏淵神色慢慢變了,他聽得越發認真,眼神便定在桌上的紙筆處,動都不動。
侯儒繼續說道:“不過您也不能單看表面情形,有些事可以從相關人那裡揣摩出些線索,不用非要自己苦思冥想。”
小太子瞧著有了大人樣子,也聰明伶俐不好糊弄,到底年紀輕幼,面對許多事情都把握不好分寸。
他要做的,便是引導他自己思考,尋找出最恰當的應對之法,便沒白當這個太子太傅。
“您說娘娘瞧著心情不是很好,擔心娘娘出了什麼事,您有沒有仔細觀察過娘娘身邊的管事姑姑和大宮人?她們是否也急急燥燥的?便是每日清晨同陛下打拳時,陛下又有何變化呢?”
家中生活,跟前朝其實沒什麼不同,自己母親心情不好,他可以看她的下人,可以觀察自己的父親,以揣測到底出了什麼樣的事。
早朝上,其實也是如此。
若想調查哪個官員,從他身邊人下手最為妥當,官場上都是一環扣一環,任誰都有老師同窗上峰下屬,若是想做什麼大案,總要有人幫他一把,萬萬沒有自己就能完成的道理。
不過侯儒每次教他,話從來不說透,每每總是以小見大,太子能聽懂是最好的,他若是不懂,也會回去詢問陛下或者娘娘,最後總能明白。
這話說到這裡,已經到了極限,侯儒便閉了嘴,自己慢條斯理吃了一碗茶,等榮宏淵回過神來,便笑著說:“昨日講到那裡了?殿下且背一遍給老臣聽。”
於是,榮宏淵便也只好收回心神,認認真真開始上課。
等到下午結束武課,榮宏淵才略鬆了口氣,自己去了小書房,關上門沉思半天。
雖然最近母后總愛向父皇發脾氣,卻也每每都是小打小鬧,說一兩句便止住了,父皇也從未還過嘴,也不會生氣。
而坤和宮裡的宮人們,那幾個在母后身邊伺候的,倒是瞧著十分開心,竟有些滿面春風之感。
想到這裡,榮宏淵不由有些納悶,這到底是為何呢?
太子殿下的小腦袋瓜,猶如塞了漿糊,已經亂成一團了。
不過,既然父皇也瞧著疏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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