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第1/4 頁)
李氏奄奄一息,居然還知道是他,張口叫了聲“裕兒”。
他斂眸,“我讓人去請大夫。”
說罷真喚了香蘭過來,正要開口,便聽李氏搖頭道:“沒用的……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怕是活到頭了,不必給你添麻煩了……”
他偏頭,面對生離死別,即便是從來不親的親人,居然也有一點點動搖。
李氏向來懦弱,這一輩子都活在夫家的陰影下,卑微慣了,無論跟誰說話都習慣低聲下氣。正是她這樣的人,偏偏生了一個歐陽儀這樣飛揚跋扈的閨女,以她的性子是絕對管不住歐陽儀的,也只能採取放任態度。然而越放任,歐陽儀便越無人管教,她將要死時,才醒悟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麼。
留下閨女一人在世,她不放心。
李氏伸手,艱難地抓住嚴裕的袖子,氣息微弱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儀……”
她每說一句話便要喘幾次,一句話說得極其緩慢:“若我死後,你能否替我照顧她一陣,讓她留在府裡……你若是不嫌棄,讓她做妾也好……我……我就……”
嚴裕身子一僵,擰眉看她。
她睜大眼睛,想必到了窮途末路,“裕兒,能不能……”
嚴裕薄唇緊抿,沒有說話。
李氏流淚,“姨母求你……”
可惜他始終不鬆口。
下一瞬,李氏睜著眼沒了氣息,手裡還緊緊抓著他的袖子。
“阿孃!”
歐陽儀撲上去,失聲痛哭。
丫鬟遞來剪子,嚴裕剪掉半截袖子,轉頭一看,屋裡早已不見謝蓁的身影。
他神情一亂,正要出去,卻被歐陽儀叫住:“表哥,阿孃死了……她死了,我怎麼辦……”
嚴裕想起李氏臨終前的囑託,心中一煩,冷聲道:“我會為你找好夫家。”
她見他要走,快一步擋在他面前,淚水連連,“阿孃把我交給你,她尚未入土,你便要把我嫁給別人麼?”
嚴裕停步,冷眸睨她:“那你想嫁給誰?”
她擦擦眼淚,別開頭居然帶了點羞赧:“阿孃讓我給你做妾……我聽她的話。”
他咬牙,毫無商量的餘地,“不可能!”
說罷拂袖將人揮開,大步往外走,對門口的趙管事道:“姨母的後事交給你打理,就葬在青要山山腰,與李家的人葬在一起。”
管事應下,正要問棺材選用什麼木材,抬頭便見他已走開好遠。
嚴裕沿路往回走,回瞻月院的路只有這一條,然而他追了一路,始終沒看到謝蓁的身影。就連回到瞻月院,院裡也沒有她。
他問丫鬟她在哪裡,丫鬟皆是一臉茫然:“娘娘從未回來過。”
他心急如焚,轉身便往外走。
*
府裡裡外都找了一遍,始終不見皇子妃人影。
下人不知謝蓁去了哪裡,只知道六皇子瘋了一樣,臉色難看,大有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的趨勢。
下人不敢馬虎,天色漸漸暗了,便提著燈籠在後院尋找。
守門的僕從說並未見到皇子妃出府,那就應該還在府裡才是。可皇子妃雖大,經常活動的地方就那麼幾處,能去哪呢?
趙管事著急道:“娘娘可千萬別做什麼傻事……”
音落,被嚴裕一個眼風掃來,立時噤聲。
嚴裕忽然想起一個地方,心裡驟然燃起希望,奪過下人手裡的燈籠,拋下一句“別跟來”,快步往一條小路上走。
趙管事不放心,跟兩個下人跟在他後面。
他越走越快,穿過一條鵝卵石小路,停在一處小院門前。夜幕四合,看不清院子匾額寫的什麼字,只見六皇子大步走進院內,很快淹沒在夜色中。
趙管事停在院外,不知該不該進去。
末了道:“在外頭等等吧。”
其餘兩人忙應是。
嚴裕走入院內,打著燈籠照了一圈,四周都很安靜,不像有人的樣子。他不死心,從花架下走向鞦韆,就著燈籠昏黃的光線,勉強看到鞦韆上坐著一人。她兩手輕輕握著繩子,或許是早看到他過來,但就是沒有出聲,也沒有叫他,只歪頭靜靜地看著他。
烏黑杏眼明亮生輝,比天上的星空還要璀璨。
嚴裕好似重新活了過來,被她看得心都軟成一片,把燈籠放在地上,慢慢走到她跟前,“謝蓁?”
他一步步走近,她仰起頭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