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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還擱著一套完整的筆墨紙硯,那透黃的紙早已被經年的雨水浸得殘破。已裂了痕的桌角有被尖刀篆刻上的一個小字——
遠。
遠。遠之……
她的眸倏然有些潤了,回過頭,有些驚訝看向他,不可思議,“這裡怎麼還會在……”
沈長歌寧靜回視著她。
“當年你父親被陷私通外敵,舉族受牽,我祖父私通人脈,在死牢中尋了幾個適齡的死囚,平安將你們一家替換出來。那時你父親與我父親一直私交甚好,我祖父他們也堅決不信他會有私通外敵之舉,可是當下的情形,唯有先讓你們改名換姓,置與安全之地,等到時機成熟再行翻案。”
“可惜,不久正逢我二叔沙場戰亡,定國公府混亂之下,一時便耽擱了翻案之時。岳氏既定下罪名,嶽府上下也遭遇查封。我祖父擔憂會有人藉機自嶽府中動上手腳,更行誣害,便花以重金,將這一處買了下來。”
他偏頭,巡視著這間腐朽塵埃的屋室,走到房中的最深處,一伸手,將桌上的一處紅綢扯下來。
紅綢之下,靜立著兩塊陳舊的牌位,臨霜望過去,目光在觸及的一瞬赫然凝定。眼淚倏地掉下來。
太學院判嶽遠之之位……
“岳氏處刑之後,我祖父為了掩人耳目,便製造了這兩枚牌位,置於此處祭拜,他本定於復年為你父親翻案,不想公府卻遭此禍。再後來,等到一切落定,你們一家已不見了蹤跡,我祖父尋了你們很久,可是最終也不曾尋到你們的身影。”
她腳步微動,慢慢挪移過去,走到牌位前,緩緩屈膝跪下來,開口,“爹……”
手指輕撫住襟口,她的眼淚瞬間傾墜。
從沒有想過,父親曾經還經歷過這些苦難。
在她的印象裡,一直覺得父親是個十分厲害的人。他飽讀詩書,會寫無數種字,會寫詩,有傲骨,似乎無所不能,他一直很欽佩父親,也一直希望自己能夠真正成為父親所希望的,有傲骨的人。
而在這一刻,她才發現,她似乎根本不瞭解父親,也根本從未體會過他。
好在,一切都已過去了。
……
爹,娘。
陛下已宣告天下,稱明當年你私通外敵的罪行乃佞臣誣害,他已為你洗冤昭雪。
這一次,你們可能安心了?
……
並排在她的身側,沈長歌輕撩衣襬,同樣屈膝跪下,朝著牌位靜靜俯首三下,凝神望著牌位上的字跡,他輕輕啟口,“嶽世伯。”
清淡的聲線篤定,“請您放心,您的冤屈,而今已經澄明,您的風骨,臨霜也在傳承。從今以後,我會替您好好照顧臨霜,我一定會好好待她,愛她,還請您在天之靈放心安心。”
臨霜輕怔,微愕地轉過頭。
他也同樣偏過頭看她,唇角溫然微笑,伸出手,慢慢攏住她的袖擺,十指相扣。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一切都會過去。
而餘生,還那樣長。
……
·
定國公府世子的婚禮驚動了整個京州帝都。
四月下旬,定國公府宴開千席,賓客雲集,整座京州官客貴族齊聚一堂,十里長街紅妝傾覆,共同迎接這場盛大的婚禮。
徹耳的鞭炮震耳欲聾,即便隔著幾條街巷,仍可聽得十分清晰。歡樂的絲竹鼓樂一道瀰漫,喧天的喜氣幾乎浸染了整個帝城,令人歎為觀止。
十里長街兩側觀者如雲,聯袂成蔭,還沒等到吉時,整個街巷便已幾乎圍得個水洩不通,這等空前的盛況卻非僅僅只是因由這場婚禮,而是因由,民間盛傳,此次公府世子所迎娶的,竟是一個小丫頭!
一個身份低卑的丫頭怎可做未來公府的主母?流言盛傳間,民眾對這準新娘的身份不由議論連連,眾人只想一探究竟這丫頭究竟是怎樣的天資國色,竟可令定國公府世子傾心相付,甚至蒙的陛下的隆恩,降旨賜婚。
“我可聽說,雖然這位少夫人是丫頭出身,可卻是個絕代的美人兒,那貌美如花得可是連大部分的公主小姐都不可及。而且據說那受冤的嶽院判,正是她的親父,她可是為了為父鳴冤,才委身公府為奴婢的!”
摩肩擦踵間不禁有人開始談論,互相交換起近來所聽聞的傳言。一語方落,另一個聲音立即升起,帶著些茫然的疑惑。
“可我怎麼聽說,這丫頭是嶽院判之女只是個說辭,其實根本便不是,只是她身份太低,無法直接嫁予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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