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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秀才的手頓時一僵。
氣氛凝滯了良久,他低低一嘆,“臨霜,你別這樣……”
“那我該怎麼樣?歡天喜地的被你們賣掉?”說到此處她氣憤不過,一把扭過頭來,含淚的眸光如利劍灼灼,“哥,陸松柏!你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叫什麼了?你是不是忘了爹孃都是怎麼教誨我們的了?!”
陸秀才被她冷厲的言辭鎮住了,喉頭徒然一扼,握碗的手微微顫抖。
村裡的村民皆稱他作陸秀才,時間一久,已無人能記得他的本名。只有他與臨霜還能記得,他叫松柏,陸松柏。
他們兄妹二人,一個松柏,一個臨霜。是爹孃特意取的,包含了父母對他們的期望。
——臨霜舒傲骨,松柏不畏寒。
爹曾說過,即便他們貧窮,卑下,但他們的意志卻不能被摧折。他們或許只是這浩大天下間的一粒蜉蝣,但,也需含得一身傲骨,做頂天立地,高潔正直的好兒女。
可是……
“你再看看你現在,都做了什麼!”冷冷地斥了幾句,陸臨霜難忍淚意,又一次逼出了淚。
陸松柏的面容一陣紅一陣白,幾欲羞愧欲死,心中各種內疚懊惱的情緒交織,“臨霜,你、你別哭……”回想起爹孃,他的心下也不禁生出幾許悲傷,驀地撂下粥腕,狠狠摑了自己一掌,“是哥對不起你!哥不是人!”
“你這是做什麼!”陸臨霜連忙拉開她的手。
“臨霜,是哥的錯,哥對不起你。哥、哥……”堂堂七尺男兒的眸中不禁也有了淚,陸松柏一咬牙道:“哥不賣你了!”
陸臨霜的神情瞬時一動,“真……的?”
“嗯!”陸松柏點點頭,“臨霜,你快把這粥喝了吧!哥這就去跟你嫂子說,不賣你了!”
陸臨霜卻沒有動,清澈的大眼睛仍舊帶著不可置信,緊緊盯著他。
陸松柏被盯得久了,心中平生起些不自在,“哎呀臨霜,你怎麼還不信?這樣,哥要是還賣你!那哥就……就不得好死!”
眉梢微微動了動,陸臨霜蜷了蜷早已沒有知覺的手指。頓了頓,拿起粥腕慢慢喝下了。
香濃的粥在唇齒間瀰漫,蘊著臘梅的芬芳,似乎還加了蜜糖。她餓得太急了,方喝下第一口,便再忍不住第二口、第三口。轉眼間,整個粥碗也便空了。
“哥,我喝完了。”
“嗯。”陸松柏卻沒有看她,垂著眼呆呆地盯著那空了的陶碗,不知在想什麼。
溫熱的粥令胃中的疼痛有了些許緩解,整個身子也逐漸暖了些許。臨霜挪了挪身子,想要坐的直一些,卻倏地一股昏沉的睏意湧上來。渾身似失了力氣,使不上半分力。她迷糊糊地去望陸松柏,眼前卻有數個陸松柏來回交疊,分不清虛實。
“哥,我……有點暈。”
靜靜凝望著她,陸松柏含痛的面色有著不忍。
“臨霜,對不起。”
迷濛之間她恍惚好像聽見這樣一句言語,曠在耳邊,比風還飄渺難捉。意識似被逐漸抽離了,無法阻擋鋪天蓋地的睏意,她輕闔上雙眼,徹底陷入黑暗。
·
月色如霜。小村處在深夜的籠罩之中,入目一片靜謐。
村南頭陸家的屋子卻已燃起了燈火。一輛驢車停靠在小屋旁邊,車上鋪著些許稻草。隔了不久,陸家的屋門突然開了,陸家大嫂跌撞著走出來,奮力將肩上的麻袋丟在車上。
站在驢車一側的正是人牙子洪大娘。陸大嫂喘了口粗氣,侷促道:“洪大娘,臨霜已經在這兒了,您看……”
她輕比了個動作,正是要錢的手勢。洪大娘倨傲地一睨,指尖一挑輕掀麻袋,望見麻袋中一張白皙似玉的面龐,正是沉眠的陸臨霜。
確認無誤,洪大娘露出一抹笑,從袖間遞去了早已備好的身契與銀亮,“喏,在這契上按個印,從此以後,臨霜便是定國公府的人了。”
半掌大的銀錠反著微光,陸家大嫂喜不自勝,立即捧著雙手接過。又催促著陸松柏按上指印,將契約畢恭畢敬還給洪大娘,“洪大娘,您擎好!”
陸松柏到底是不捨的,立在車前端詳了許久。輕輕摸了摸臨霜的臉頰,揹著陸大嫂,偷偷自她衣襟裡塞進了什麼,又仔細蓋嚴了稻草。做完這一切,他轉身向著洪大娘,“洪大娘……現在天寒,臨霜身子不好。忙您費心,別讓她凍著了……”
洪大娘聞言立即笑了,“哎呦,陸秀才,瞧您這話說的!公府是何等地方?還能凍著自家的丫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