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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洪亮,連帶著旁桌人也起了興致,跟著指指點點,猜個不休。
“別說是見主子了,就是府裡的中等奴才,拔根汗毛也比咱們的腰粗。”鄰桌有一人咂了咂嘴,神氣活現的道:“二十兩算少,五十兩不多,一百兩才打了個底兒。那白花花的銀子,嘖嘖,就算給金的又有甚稀奇。若我有這樣一門好親,早去醉仙居吃香喝辣的了,誰還吃這些個糙物。”他說得口沫橫飛,似乎自己已得了許多錢財一般,旁邊甚至還有人起鬨叫好。
貨郎偷眼看了一眼公道翁,卻見他笑眯眯的拈著鬍鬚,眼望那輛馬車,道:“只是這般讓客人久等恐不甚禮貌。哎,說來就來了……”
只見從角門裡走出來一個衣帽周全的小廝,抻著脖子看了一眼馬車,忙迎了上去,也不知和車上的人說了什麼,就見車伕最先下了車,彎身將一隻小木凳端端正正的擺在了車旁,緊接著,從馬車裡跳下來一個穿櫻桃紅比甲,水藍色緞裙,梳雙丫髻的女郎。看她的背影只覺腰身纖細,身姿秀麗,眾人不由一呆。
就在那貨郎正兀自出神猜測她生得何種容貌時,就見那女郎又回身從車裡小心翼翼的扶出了一人——頭戴紗帽,身披雪青緞子披風,隱約可見上面繡著花紋。雖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一絲肌膚不露,但單看其嫋嫋身形便知是個女子無疑了,當即有人驚覺:“這位才是正主兒!”
貨郎不由瞪大了眼睛,想要再看得清楚些,不知不覺起身往前走了數步。也是趕巧了,那女子微轉過臉去,似乎囑咐了車伕一句什麼,恰好一陣涼風吹過,將那女子遮面的輕紗掀起了一角,露出半個蓮瓣般的下巴,陽光下白得晃眼。此時早有七八個婆子媳婦一齊湧了過來,拉著青色圍布,將那主僕二人擋得風雨不透,團團擁簇著進了角門。
直到車伕復又駕車離去,貨郎方才醒過神來,腦海裡仍不斷重複著那抹明晃晃的白。中年漢子嘆息道:“只不知生得怎個模樣。若能有機會看個真切,這輩子也算知足了。”話雖如此,不過眾人心裡都明白,似這般顯赫勳貴之家,等閒之輩連邊都休想沾上,更別說見一見內眷容貌了。
“呦,刁四爺這是想再納新人了?也不知嫂子樂意不樂意。”
漢子將一粒花生拋進口中,撇了撇嘴:“娘們兒……”
茶客們互相擠眉弄眼,口中開始說起了些不三不四的調笑話,也不成個體統。左右議論的聲音漸漸大了些,貨郎只覺若有所失,低頭慢慢喝茶。公道翁邊斟茶邊道:“這高門大戶人家的事還是不要猜想得好,且又是女子,更不該妄加議論了。”他手下頓了頓,又嘆息了一聲,“若沒有個馬高鐙短,誰又情願投親靠友?”
只可惜周圍聲音嘈雜,也無人理會他究竟說了些什麼。
且不說眾人如何胡亂猜想,單說重重青磚圍牆環繞之後的伯爵府內卻是綠蔭遍地的景象。花木蔥蘢,荷塘飄香,柳牽堤岸,一花一樹都有人精心修剪,與街市上的光景相比,真正是瓊樓玉闕,瑤臺仙境一般。不過是一牆之隔而已,卻彷彿與塵世相隔千里。此時,臨近花園的華廳內僕婦侍女如雲,同樣出身於“圍牆另一邊”的女孩子們正熟練的端著填漆茶盤,腳穿精美的軟底繡鞋,在綢緞與瓷器的輕微擦碰聲中,悄無聲息的遊走於一班珠翠環繞的貴婦小姐之間。
她們都是經過重重篩選,專門接待外客用的。想被挑中可不容易,容貌既不能醜,也不能太美,大多數都可以形容為“乾淨”、“清秀”,少數則是天然生就一副“喜像”,讓人見了覺得喜氣洋洋的。像這種面相的,府裡的大小主子們都愛用,提等級也比旁的丫頭相對快些,因此府裡的丫頭們一個個成日裡都笑容滿面——據說笑得時間長了,就能逐漸變為“喜像”。而“豔麗”、“妖嬈”一類的詞向來犯主人家的忌諱,就連男主人也不愛用這樣的丫頭,容易惹得家宅不寧。
如今主理伯爵府後宅的乃是三老爺張顯林的嫡妻梁氏,迎送賓客,主持中饋,照顧上下老幼全都十分盡心,府中一片讚揚之聲。因她從未生育過,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上好多歲,生得芙蓉面,柳葉眉,丹唇外朗,皓齒鮮潔。精細研磨過的蜜粉掩蓋了她鼻翼唇角間淡淡的紋路,只餘略顯幽深的眼神顯示出其並非懵懂少女的事實。因在座眾位夫人沒有比她這個東主地位更高的,此刻的她就坐在堂中主位的羅漢椅上與客人們閒聊。只是在端茶啜飲的間隙中,她眼角的餘光會向門口飄去。
“那日我孃家嫂子還誇咱們府裡的小姐呢,說真是一個賽著一個,個頂個都是美人坯子。”顧夫人的目光依次從對面坐著的四名少女身上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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