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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身穿一襲鵝黃色淨面右衽交領襖兒,下著百褶裙,裙子下襬處繡有精緻的蟲草紋。她頸上戴的金絲嵌寶珠攢領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與她精緻絕倫的眉目十分相稱。豐茂的一頭烏髮挽了一個單髻,用零碎的小珠花固定住,髻側簪著一枚小鳳釵,四五顆豆粒大的紅寶石垂在耳際,襯得白花花的皮肉嬌嫩欲滴。
馮氏一個愣神,有些傻眼。
張太君眼睛老花,朝那少女招了招手,道:“好孩子,快到我身邊來,讓我好生瞧瞧。”
妙懿見居中坐著一位五十歲左右老婦人,身材微微發福,穿一身墨綠色緙絲百子戲嬰的袍子,頭戴同色的抹額,當中嵌一顆熒光閃閃的大珠,襯得臉容白皙,慈眉善目,便知道是張家的老太君顧氏了,立刻乖順的走上近前任由她拉著手仔細打量。
張太君邊看邊笑著點頭,對梁氏道:“倒生得一臉福相,是個有福德深厚的孩子吶。”接著又問了她的年紀、姓名、愛吃什麼、可有兄弟姊妹等問題,妙懿一一答了,張太君連連點頭,竟是很喜歡的模樣。
眾人紛紛讚道:“好一位標誌人物,進來之後整個屋子都覺得更亮堂了些。”
四太太笑言:“都說侄女隨姑。三嫂是咱們家公認的美人,她的侄女自然也是美人坯子了。我看連我們鶯姐兒和燕姐兒都比下去了。”
在座兩位年歲小些的少女微微垂了頭,抿著嘴含羞微笑。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在梁氏和梁妙懿身上來回移動,妙懿含羞垂頭,任由眾人打量。梁氏少不得謙虛兩句:“她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能看得出什麼美不美的。”
然而到底還是得意的。
馮氏彷彿被什麼掐住了脖子一樣,腦門子直冒煙。她看了一眼女兒妍鳳、妍鸞,再看看妙懿,暗道:“老鴰窩裡也能飛出鳳凰來,自己生得一臉子刻薄相,侄女倒生了個好樣貌。”
她是絕不會承認梁氏生得好的。
她又納罕。原本得信說梁氏似乎不待見這個侄女,讓在門口乾等了半日才讓放進來,又遮遮掩掩的,似乎不願聲張。且據說此女來時身邊只跟了兩個從人,她當時聽了差點沒笑出聲來,這樣的人估計不是家裡落魄來投,就是小門小戶出身。前者窮酸,後者縮手縮腳上不得檯面,她當時就篤定一定要將此女帶來給老太太好好瞧瞧,也讓她看看梁家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大戶人家。梁氏性子驕嬌,有事沒事就愛跟自己爭上下,論高低,想方設法要壓自己一頭,這回巴巴送上給現成的話頭,她不用才怪!這才一力攛掇著將人請來,好看梁氏的笑話。沒想到最後反而讓她得意了一把。她又怨女兒們今日打扮得不夠鮮亮,下人們也不勸著些,都是些無能的奴才!她這樣想著,眼神越發不善,將伺候妍鳳、妍鸞的丫鬟盯得心裡直發毛。
終究是不甘心。
撿了個空當,馮氏乾笑了兩聲插言道:“我聽說侄女是從三弟妹老家來的。一個斯斯文文的姑娘家,走這麼遠的路,舟車勞頓的,身邊卻只有零星幾個人在照顧,說出來可真叫人心疼。要是鳳姐兒和鸞姐兒這樣,我只怕要嚇死了。”她邊說邊還拍了拍胸口。
梁氏最煩馮氏失了算盤還沒完沒了的勁,剛要出言駁她,卻見妙懿細聲道:“自父親故去後,家裡一應事務全靠母親打理,夙興夜寐,十分辛苦操勞。我這個做女兒的非但什麼忙都幫不上,反而惹了一身的病,連累母親操心。我想著若是能暫時走開一陣子,出來散散,病興許就都好了,母親也能得以鬆快些,不必再為我擔心。且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一個人上路,同行的還有一位世伯及其家眷,一路都有人接應,並未吃什麼苦。姑母愛惜收留,妙懿感激不盡。”
張太君嘆道:“你也是一片孝心。”又問她身子如何了,妙懿答說差不多都好了。
馮氏見無人理她,仍舊不肯罷休,眼見梁氏慈愛的望著自家侄女,不由酸道:“侄小姐好個樣貌,都說生女隨姑,我瞧著若三弟妹自己生個閨女,恐怕也就是這個模樣了。”
此言一出,屋內忽然間靜了一下。喝茶的喝茶,低頭的低頭,清嗓子的清嗓子,無人接話。
梁氏這下可真被氣著了,就因為生不出孩子來,她受了多少苦,用了多少藥,看了多少大夫,背後聽了多少閒言碎語。她和同樣無子的四太太不同,她是遠嫁,身邊沒有孃家撐腰,一切全得靠自己爭取。因為沒孩子,後來實在被逼得沒法子了,乾脆先下手為強,從花高價從農戶人家買了兩個秉性老實又好生養的丫頭過來,親自調理,其中一個竟然十分有福氣,才一年功夫就生下了一個男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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