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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也正是如此,阿布·穆斯林留了一招後手,利用重甲步兵將諸胡潰兵驅散遣返,反而對段秀實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哎,老段那裡您也不要過於擔心。他小子可是隻老貓化身,有九條命哩。咱安西軍的騎兵可是出了名的擅長奔襲。怛羅斯河沿途的河谷皆是一馬平川,那小子只需撒開鴨子跑便是了,哪裡會被大食人追上!”
他這話雖是有意說的討喜,卻是沒有收到想要的效果。高仙芝只微微一愣,旋即便嘆道:“也罷,也罷,這次便是我負了秀實。若是他怨我,我也沒什麼可說的。嗣業,我們走吧!”
高仙芝幽幽轉過身來,顫巍巍的朝坐騎走去。不知是因為心力交瘁還是心生不寧,他這一翻身竟是從馬背上滑了下來,引得眾人連連驚呼。
“高帥,注意身體啊,安西父老鄉親的身家『性』命,可就全繫於您一身了!”辛志旭忙將自家主帥扶了起來,不論別人怎麼看他,在自己眼中他都那個最優秀最出『色』的大唐將帥,沒有之一!
“安西的父老鄉親,呵呵……”高仙芝似又被刺到了痛處,搖了搖頭『吟』道:“力拔山兮氣蓋世。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靜默良久,高仙芝嘆聲道:“原先我每讀至太史公所撰《史記之項羽本紀》,總要為西楚霸王的境遇慨嘆一番。你知道是為什麼嗎?一方面是哀其不幸,一面便是怒其不爭。如此一個英雄男兒竟然因為一次失敗就一蹶不振,乃至烏江自刎,還談什麼王圖霸業?偏偏他還找出一個無顏再見江東父老的藉口,當時只覺楚霸王也不過是個圖慕虛名的偽善之輩了,他沒得江山,是百姓之幸。”
微頓了頓,高仙芝卻是俯身拾起一枚石子,奮力向怛羅斯河投去。
“直到今日,我才能真切體會到西楚霸王心中之感。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明明已經無限接近功成名就,卻偏偏一著不慎,輸的絲毫不剩!呵,他確是無顏再見江東父老了。數十萬大好男兒被他帶去拼爭天下,最後卻連一張裹屍席子都沒有混到,他還有什麼顏面……”
高仙芝索『性』兩腳一岔,坐到了地上。這個動作於他這樣級別的將帥本是極為不雅,但高仙芝此時自是全然顧不得這許多了。
“我起初還嗤他懦弱,卻發現我才是那個真正懦弱的人。西楚霸王至少還敢對著烏江自刎以贖罪,而我呢,我將自己的弟兄拋在了對岸,自己帶著殘兵敗將半夜泅渡只為了跑路逃命!”
高仙芝一番言論發自肺腑,引得不少將士動情落淚。
“高帥您別這麼說,弟兄們從沒怨過您。自從大軍和大食人交鋒以來,咱什麼時候吃過明虧?這不是,這不是因為葛邏祿人臨陣投敵嗎?若不是這般,興許我們現在已經坐在怛羅斯城中慶功了!”
辛志旭不忍見高仙芝如此自責,在一旁安慰道。
李嗣業也道:“對,要怪便怪那些葛邏祿人。我早就看他們腦後生了反骨,可您還偏偏不信,這不,人家刀把子一轉方向,便朝我們這傭主砍了過來!”
說到這兒他才意識道惹了麻煩,望著高仙芝嘆了一聲,再是止口不言。
“不怪他們,怪只怪我太輕信於人了。事實上,即便葛邏祿人不投於大食,戰敗也只是時間問題。”
高仙芝擺了擺手道:“我現在在想,若是我沒有在石國一代屠城,這些胡國是不是就不會對我安西軍如此仇恨,是不是就會有至少一半的國主站在我們這一邊?歸根結底是因為我自視甚高,目中無人。我覺得僅靠自己之力便可以馳騁河中,力抗大食。只是我錯了,任何個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只有善於排程利用周邊力量的人才是真正的強者。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古人誠不欺我!”
“罷了,罷了,這一杯酒便當是我高仙芝給諸位弟兄賠不是吧!”
高仙芝突然跪倒在地,面朝怛羅斯河行三叩首。禮畢,高仙芝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抽出一個酒囊,用牙咬開了木塞,將一壺濁酒傾數倒入早已被血水染得通體赤紅的怛羅斯河中。
第七十章 起死(二)
距離怛羅斯河不遠的一座矮丘上,移動著密密麻麻的黑點。
馬蹄錚錚,行於荒郊野嶺,則必是一隻軍隊矣。
只是,從這支軍隊的裝束上你很難辨別出他們的真實身份。他們雖然穿著大唐的制式鎧甲,卻渾身染滿了血漬,頭髮更是蓬『亂』油汙的有如一頂雞窩,怎麼看都不像是素來注重儀容的唐人。更何況,安西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