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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亨身後的隨扈侍從閃出半個身位道:“有沒有清淡些的食物,我家老爺身體虛,郎中說不能進辛辣的物什。”
“喲,這可就難了,這地攤上的吃食哪個不靠作料提味啊。要不,我給您煮碗白水面,不放作料?”
夥計一時犯了難,關中人好辛辣口。只聽說過埋怨店家作料不足的客人,可從沒聽過有要求不放作料的食客啊。
“大膽!”李亨的隨扈以為那夥計在嘲弄太子,一時氣急,竟然要拔刀拼命。
“立德!”李亨寒聲喝止了那隨扈的行為,向那夥計賠禮道:“店家,我那侍從有些衝動,不好意思。這樣,就煮一碗白水面,不放任何作料。”
攤鋪夥計早已被隨扈嚇得六神無主,此刻聽得李亨一番安撫,才將懸在了喉嚨口的心放了下去。
“看嘛,還是這位老爺懂禮!”朝隨扈狠狠瞪了一眼,夥計才有些悻悻然的朝鍋灶走去。他本還想推薦下自家釀製的果酒,看面前老爺這幅瘦弱的身板兒,還是算了吧!
“李將軍,許久不見啊。”
既然遇到了太子,李括也不好太過忸怩,拱了拱手道:“李老爺,今天怎麼有了閒情來朱雀大街看花燈?”
看李亨之前的做派,明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少年也就順著他的意思,以尋常身份待之。
“李將軍,莫非吾就不能落得片刻清閒?”李亨自嘲的笑了笑,眼睛卻是緊緊盯著少年,不離分毫。
杜景甜見他二人說話如此文縐縐,好不厭煩,便打斷道:“我說你倆一個李老爺,一個李將軍的,就不能換個稱謂?你既然是小七的朋友,不妨直接喚他族中排位。哦,對了,你名字叫什麼?”
“大膽!”太子的隨扈見此女子如此無禮,便要上前教訓一二。
“退下!”李亨不怒自威的輕釦了扣案几,便把隨扈嚇得跪倒叩頭。
“你家的護衛好生的奇怪!”杜景甜搖了搖頭,笑道:“我還沒見過如此喜怒無常的隨扈,真是有趣。”
“有趣?”李亨微愣,他自小到大在深宮中這麼些年,還從沒見有人說過護衛有趣的。這個女子,倒是別有一番味道。
杜景甜又將一塊油錘送入口中,追問道:“對了,你叫什麼啊?”
“阿甜,不得無禮!”李括瞪了杜景甜一眼,制止了她的無禮行為。
“唉,七郎,無妨。”李亨推了推手道:“鄙人單字一個璵,你可以叫我璵老爺。”
李亨當然不是偶遇到的少年。事實上,自從少年出了親仁坊,他就對其的行蹤瞭如指掌。若說是‘偶遇’,也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偶遇。
他整日困居東宮之中,很難有機會單獨召見李括,為了不讓父皇生疑,才想出上元節微服私訪的方法。這樣一來,即使自己的行蹤被人發現,也可以說成是偶然相遇。
他之所以這麼急著與少年見面,是想開誠佈公的和他談一談今後的打算。或許是少年出身沾了東宮背景的緣故,一直以來,自己便把少年當成了自己人。
可是,漸漸的他發現和少年漸行漸遠。直到隴右戰役結束,他才真切的感受到原來少年從就不是東宮的人,他只是父皇的人,是屬於他自己的人。
高秀延與李林甫設下的毒計,讓少年和他的關係變得頗為尷尬。每每就寢時,他都會不自主的提醒自己:少年見到了自己與韋氏**的情景,他見到了自己赤身**的醜態!他不知自己是怎麼忍下來的,但他知道,若少年換做了別人,他很可能當場就叫隨扈親衛把其斬殺。
自此事之後,在少年面前,他再感受不到一絲上位者的自豪。
但他偏偏是自己在軍中唯一可以倚靠的物件!
生活有時就是那麼的滑稽與無奈。
“璵老爺,近日可還安好?”
“還算不錯。”
李括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李亨聊著,從對方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那急切的**。他想急切的收服自己!
若是放在從前,得到太子如此親睞賞識,他很可能便會立刻效忠。但此時則不然,自從崇仁坊的那次相遇,他便對李亨徹底失望了。
不是因為李亨如今處境的艱難,而是因為那晚他的沉默。假使當時他對高秀延表現的強硬一點,假使當時他將自己保了下來,或許現在二人的關係將變得更加緊密。
但是沒有,他什麼都沒有做。他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高秀延帶走,送到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