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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四十來歲的突厥老漢站在距離氈包不遠的空地上發洩似的揮舞著皮鞭,高聲抱怨著。
像他們這樣的普通牧民,最怕的就是打仗。不管是誰掌權,只要一打仗便會徵募傭兵。像他們這樣的疏勒牧民,已經早忘記如何控弦射箭了,被人硬生生的拉到戰場上,還不是給人當填窩的料?
“你說突騎施人也是,好好的過日子不成嗎,非得搞什麼叛亂。大唐天可汗如此善待諸族,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怎麼還在背後拆臺?”
他的名字叫阿史那羅咥,據說是他的祖父是西突厥王族的一支,不過至今早已衰敗破落。老漢在疏勒城外已經住了三代,對這一帶十分了解。除去牧羊,他還間或著做著嚮導的營生。只是自從戒嚴以來,來找他引路去河中的商隊越來越少。
“我說阿史那老哥,您老就別抱怨了。即便再是徵兵,唐人的兵丁會抓到你的氈包?阿史那的威名在那擺著,長生天庇佑的神狼子孫怎麼會去戰場上給人扛槍遞刀?”
回話的人是一個身材肥胖的青年男人,名字叫熾俟渾埃。他是疏勒地區為數不多的幾名葛邏祿人之一,五年前從金山遷來。初來乍到,他自是受到不少回鶻人、突厥人的欺侮,是阿史那羅咥幫他送去了捆紮氈房的牛筋、鋪置營戶的毛毯。因此,他十分感激這個突厥老漢,時不時的給對方氈包送去上好的馬奶酒。
草原人最講究情義,誰對我好,誰在背後捅我刀子都記得清清楚楚,任誰也抵賴不了!
“阿史那姓?”突厥老漢輕嗤了一聲道:“如今這個姓氏還有個屁用。· 。yzuu。)神狼已經被磨平了牙齒,雄鷹已經被拔光了羽毛。長生天庇佑的突厥人啊,你是遭了什麼罪,被人如此詛咒!”
阿史那羅咥說著說著便動了情,雙手狂舞道:“若是這個王姓還有半丁點用,我至於在入冬前和突騎施雜種爭搶一捆乾草?若是這個姓氏還有一絲震懾力,我阿史那羅咥釀製的奶酒會被胸毛都沒長齊的回鶻崽子偷走?如今這個姓氏還有個屁用,還有個屁用!”
漠北突厥人盛極一時,但先後兩次被大唐滅國,威名已大不如前。雖然西突厥故地還活躍分佈著許多突厥族人,卻早已沒了當年的影響力。所謂的阿史那王姓當然也就成了一個笑話。
葛邏祿青年男子本是無心之語,現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聳了聳肩,轉移了話題。
“是啊,這夥兒突騎施人真是狗…娘養的!自己得到了伊犁河、碎葉河流域的廣大草場,非但不知道對大唐感恩戴德,還跟大食人搞到了一起,想想我都覺得噁心。”
他這話倒也是發自肺腑。三姓葛邏祿人因為金山草場不足,經常內鬥。之後在葉護的出面調和下,本達成了族內協議,向西遷徙以緩解日益激化的草場矛盾。誰知那些貪婪的突騎施人突然興起,佔據了伊犁河、碎葉河流域的大片草場,將進入這一地區的任何族落全部趕出。
若不是因為突騎施人,葛邏祿潔白的氈包就已經搭在了伊犁河美麗的草場上;要不是因為突騎施人,他熾俟渾埃五年前也不必遷到這舉目無親的疏勒鎮。
“這下好了,搞得疏勒這一代人心惶惶,大夥兒還怎麼過活!”憤恨的空抽了一記皮鞭,阿史那羅咥啐出一口濃痰。若是放在以前,他還會在意周遭一些突騎施人的目光,可放到現在,他阿史那羅咥不在乎!
大不了拼個血染草原,他阿史那羅咥骨子裡還流著沸騰的血液!草原突厥人死後不都是實行天葬的嗎?神狼的子孫絲毫不懼怕死亡,只願為了榮譽而戰鬥。這種窩囊的日子他受夠了!他徹底的受夠了!
“唉,老哥,老哥你小聲點!”匆忙的朝四周環視一圈,熾俟渾埃拉住阿史那羅咥的臂膀,苦苦勸慰道。如今的情形是突騎施人稱王稱霸,得罪了他們,還怎麼在這片草場混?
“我,我。。。。。。唉!”阿史那羅咥搖了搖頭,憤恨的將皮鞭丟在了地上。
“阿史那老哥!阿史那老哥!”都摩曳渾厚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不多時的工夫,一匹棗紅色的突厥矮種馬已經出現在了二人的面前。
還真是說什麼來什麼!
阿史那羅咥差點氣得背過氣去,不過都摩曳是他認識的為數不多的突騎施人,為人也仗義爽快。即便自己對突騎施人再不滿,也不能跟都摩曳鬧了彆扭,將怒火引到對方身上去。
更何況,他是安西疏勒軍的一名副將!
要在這個地面兒混,怎麼能不跟他搞好關係。跟他搞好了關係,不就代表有安西唐軍撐腰?以後在這疏勒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