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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每每來,雖然都是全須全尾,焉知背後沒有鬧過!到底官高一級壓人,這世上誰還敢跟皇帝爭。知道了內情又怎麼樣,照樣打不得罵不得。現如今他兩個火熱,萬一音閣在皇上跟前參他一本,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婉婉扭過頭看窗外,天寒地凍,陽光很淡,園子裡的地面白慘慘的,連簷下的彩畫都不鮮亮了。她嘆了口氣,“原本就是萬歲爺對不住人家,咱們還在背後議論長短,終歸不大好。”
她眼裡的世界,是非黑即白的世界,性格的形成和成長的環境有很大關係,宮裡的確從來不乾淨,人多就有爭鬥,尤其女人多。但她從來沒有融入進去,她看得到她們的艱辛,看不到她們的陰狠。所以她一直滿懷善意,即便受了冷落,也是檢討自己是否做得不夠好,傷心一陣子,你給個笑臉子,她就又高興起來了。
銅環在一旁看她,無可奈何,“罷了,以後再不說他了,殿下眯瞪一會兒,就要用晚膳了。”
宮廷歲月是極其無聊的,她打小就這麼過,天氣和暖的時候還上外面逛逛,等入了冬,就像個病貓兒似的,窩在屋子裡不肯出去了。
她打了個呵欠,昏昏欲睡,忽然聽見外面傳來急急的腳步聲,小酉從前殿跑進來,跑得氣喘吁吁,大呼小叫著:“噦鸞宮出事兒了,主子還不知道呢!端妃娘娘跟前的彤雲,冷不丁的懷了身子,給鬧到慈寧宮去了。”
婉婉吃了一驚,“這是……怎麼個意思?”一面說,一面叫銅環拿罩衣來穿上。
小酉蹲著給她穿鞋,仰脖兒道:“彤雲昨兒夜裡不舒坦,小太監找了人來診脈,一斷說是有孕了,趙老孃娘鬧得一天星斗,捅到太后娘娘那裡去了。”
婉婉直皺眉,“怎麼處處都有她的事兒。”
“那個副使是趙老孃孃的人,以前專給坤寧宮診脈的,裡頭兜搭多了去了。這會兒肖掌印要傳人重診,奴婢著急回來給您報信兒,後頭的事就不知道了。”
婉婉匆匆披了件鶴氅就跑出去,銅環在後面跟著,邊跑邊責怪小酉,“這種事兒避都避不及,你還往她跟前傳?你就是個不老成的,當初真不該把你調回來……”
婉婉顧不上她們,跑到慈寧宮門上頓住腳順了順氣,這才進暖閣裡。
太后在南窗底下坐著,面前的地氈子上跪了一片人,連肖鐸都在內。她看見這情景有些怔愣,只聽皇太后長長舒了口氣,“原來是這麼回事,你也是的,早說多好,不至鬧得今天這樣。驗身就罷了,驗出來也是打臉,既然話都說開了,人就賞你吧,你一天在值上受累,底下人都置宅子娶親呢,不短你一個。”說罷站起來,揉著額頭道,“早早兒收拾了出去吧,留下不成事,叫人說嘴。”
婉婉只聽到個收尾,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麼岔子,後來才弄明白,懷孕變成了積食,趙皇后要讓人驗身,肖鐸把事頂了下來,於是彤雲就賞他做夫人了。
這算怎麼回事,婉婉實在一頭霧水,等靜下心來想,慢慢就參透了。肖鐸不會平白無故維護一個宮女,追根究底是看在音樓面子上。至於音樓呢,這麼擰巴的人,讓她侍寢本就不大可能。看來彤雲積食未必是真的,如果她曾經為音樓做過很大的犧牲,肖鐸今天的出人意表也就不足為奇了。
真是一團亂麻,連她這個旁觀者都覺得腦仁兒生疼了。彤雲出嫁哭哭啼啼的,她和音樓心裡都是一言難盡。沒想到啊,最後嫁給肖鐸的竟然是彤雲,音樓給她準備了不少妝奩,她出宮後婉婉陪著音樓喝了半夜的酒,音樓邊喝邊哭,把自己的委屈都倒出來了。婉婉攏著那酒杯,只有開解她的份兒,自己心裡的惆悵又怎麼和人訴說呢。
人算不如天算,有時候就是這樣。
至於肖鐸,報復起來的手段驚人。趙皇后得罪他太多回,終於把自己的命玩兒丟了。他下令封死喈鳳宮,把她的吃穿供應全斷了,太后不管事,張皇后巴不得她早點兒死,於是她的下場自然很可悲。當初還和她談論鄭惠妃是怎麼餓死的,沒想到自己也步了她的後塵。只不過鄭惠妃是自願,她是迫於無奈罷了。
臨近年尾,每年這個時候宮裡總是一樁事連著一樁事。剛發完趙皇后的喪,轉天音閣就進宮來了,也不避諱她在,往音樓面前一跪就哭開了。
“娘娘,我可怎麼辦,請娘娘為我做主。”
音樓直髮蒙,“這是怎麼了?哭什麼的,有話好好說。”
打發左右把人攙起來賞了座兒,音閣梨花帶雨,滿面淚痕,掖著帕子說:“我這兩天身上不自在,今早讓人尋了大夫來診脈,結果大夫說我……遇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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