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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冰雪相伴,前幾天還沒化完的殘雪再次被覆蓋了,牆頭的琉璃瓦上倒掛著冰稜,西北風捲過,凍得九齒釘耙似的。
外面冰天雪地,毓德宮裡倒很暖和,門上掛著厚厚的氈子,屋裡火炕也燒起來了,南方進貢來的果子放在案上,打起膛簾就有一股撲鼻的果香。
婉婉不能出門的日子,基本全花在擺弄樂器和寫字作畫上,偶爾也做女紅,跟著嬤嬤繡荷包,繡一個小荷才露尖尖角,拿花繃繃住了,一針一線地完善。
這天靠在南窗下,正引線穿針的時候,見風雪裡有個身影徉徉繞過了琉璃影壁。因頂著風雪,傘面遮住了他的眉眼,只見胸前升龍鱗鬣奮張,明黃的曳撒隨腳步開闔,不急不慢,到了廊廡底下。
婉婉有些詫異,不知皇帝怎麼會突然造訪,也沒來得及細思量,宮女打簾通傳時,她已經整好儀容迎到門上了。
皇帝進來便見她肅在一旁,彷彿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到這裡來似的,頓時一陣晃神。半晌才哦了聲,上前虛扶一把道:“路過毓德宮,順便進來看看。這陣子忙什麼呢?”
婉婉把皇帝迎到寶座上,自己端了茶盞獻茶,一面道:“天太冷了,什麼也幹不成,正好得了兩個新花樣兒,我給哥哥繡個荷包。”
皇帝愣了一下,“給朕繡的?”拿起花繃看了一眼,“繡個荷花?”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君子高潔,荷花正相配。我為了描樣子,連凍瘡都凍出來了,哥哥瞧。”
她伸出一隻右手,玉指纖纖,蔥白一樣。小指的一截上果然有個紅點,綠豆大小,隱隱藏在皮下,據她說癢得很,連雀腦都治不好。
皇帝失笑,“你都多大的人了,還用治小兒的法子對付,當然不成。底下奴才們也是,屋裡不夠暖和嗎,怎麼叫主子凍出這東西來!”轉頭喚崇茂,“把高麗人調的那個膏子拿來給殿下,另多添兩個薰籠來,把圍屏後面也點上。”
慕容家的女兒,生來尊貴非凡,皇帝沒有繼位那陣,一門心思在家生兒子,以至於現在想要個公主都沒有。自孝宗皇帝起三輩就婉婉一個,所以對這個妹妹分外偏疼些。婉婉的脾氣秉性很好,她心底無私,隨遇而安,對外部的要求,甚至還不如尋常閨閣裡嬌養的小姐。皇帝看著她愁眉苦臉揉那凍瘡的樣子,實在說不出的心疼。
可是他這荒唐的哥哥,今天卻要打她的主意了……
他舔了舔唇,感到為難。打量她一眼,壓手說:“你也坐下吧,自己哥哥跟前,不用拘那些禮。”
婉婉察覺他有異樣,心裡只是忐忑,在下首落座,覷著他問:“哥哥今兒來找我,是有話說嗎?”
皇帝嚥了口唾沫,慢慢搖頭,又點了點頭。
她微笑,“這是怎麼個意思?究竟是有還是沒有?”
皇帝不敢抬眼,盯著自己膝頭的織金組繡道:“朕還記得爹爹當年駕崩前夕,傳朕和大哥哥入養心殿說話,世事皆可拋,唯獨放心不下你,要我們兄弟好好照應你。一晃八年過去了,你如今十五歲了,咱們鮮卑人沒有及笄一說,換做漢人,你已經是大姑娘了。朕這段時候一直在想,不能耽擱了你,要替你好好找個人家,方對得起故去的爹爹和大哥哥……婉婉,你心裡有沒有喜歡的人,可以和哥哥說。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咱們是至親無盡的骨肉,這宮廷這麼大,也只有咱們才是心貼著心的。”
婉婉隱隱升起不祥的預感來,照理說大哥哥上年也同她提起過,要她自己相看駙馬,那時候她竟一點不心慌,為什麼到了這位二哥哥這裡,她就感到不甚可靠了呢?
她勉強牽了牽嘴角,“您冒著雪特特兒的來,就是為了這個?雖說我年紀不小了,可還沒想過出降的事兒呢……”
她話沒說完就被他截下了,“朕聽了個訊息,中秋大宴那晚,趙家的混賬兒子對你無禮,是南苑王救了你,有這事兒沒有?”
婉婉心頭一趔趄,原以為不會再被提起了,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得來的訊息。
皇帝並不等她的答覆,自己慢悠悠道:“真應了那句話了,緣分一到,擋也擋不住。要說人品才學,南苑王委實俱佳,倘或你有那個意思,朕就為你們賜婚,叫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婉婉吃了一驚,慌忙轉頭看銅環,侍立在一旁的銅環愣住了,大約也沒想到皇帝會忽然來這手。
她沉下了臉,“皇上忘了祖訓,南苑宇文氏不得尚主。您要為我賜婚,不怕朝臣們有非議嗎?”
皇帝顯然並不在乎那些言官,傲然道:“不破不立嘛,祖宗訓誡固然要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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