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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沒事的……”皇帝半趴半壓著穆清頭臉,開始碎碎呢喃,他用雙手掌著穆清臉蛋,然後看她臉上的經脈爆開一片,便將自己臉挨在她臉上,痛哭。這會的皇帝無助極了,他淚眼迷濛的看著穆清痛叫,絕望的彷彿兩年前發現她屍體的時候,不,比那時候更甚。
這時候床榻已經血紅一片,先前流的血還未回來,這時候彷彿要將周身的血流乾,生血丹化成水一直往穆清嘴裡灌,剩下的一點麻沸散也盡數灑在刀口上,可她已然疼的要命,用了全身最後一點血來掙扎哀叫。
皇帝眼裡已經看物不見,只是眼睛也爆出了一片紅,他板著穆清嘴讓掌事們將生血丹灌進她肚裡去,穆清全無神志,臉蛋扭曲到極致。
此時殿裡儼然同人間地獄一般,哀叫痛哭,火氣血氣水汽汗氣合成一片,叫人肝膽都要駭掉。
殿外不見月亮,星子卻是格外亮,嚴五兒指揮著燒水的宮女太監們盡力讓熱水供應充足,從卯時剛過到寅時,殿裡一直傳來哀叫聲,嚴五兒捂著耳朵不忍聽,最後天邊都要泛起白來,殿裡的聲響才歇了下來,不多時殿裡退出一干人來,太醫們都已經精疲力竭,裡面伺候的掌事們也是面如土色,有那宮女剛出來便在花園前面開始吐將起來。
嚴五兒打起精神將所有的人一一給安頓送回去,折回來時候倦勤殿裡重新又是個安靜的樣子。他推門進去,殿裡窗戶四開,層層疊疊的床帳放得嚴嚴實實,有宮女正在殿裡燒了點艾草冒著煙。
嚴五兒湊近了床榻,從隱約露出的縫隙裡看床榻裡面,皇帝面朝床榻坐著,正伸手捂著靜妃眼睛,皇帝怕艾草燻著靜妃眼睛罷,靜妃渾身蓋了不知幾床棉被,猶自昏睡著,即便靜妃臉蛋上膚色變深,可這回真的是臉色煞白,真的煞白煞白。
皇帝只穿著單衣,身上沾染了不知誰的血,後背盡數溼透貼著脊背,從脖頸到脊背都僵硬似鐵。
嚴五兒就出去了,人的命是天爺註定的,這都是劫數,天爺給的劫數,你能怎麼辦。
皇帝晝夜不休看護穆清兩天,然後終於是不能再看護了,他終究是皇帝,哪裡能離開朝堂太久,況且,黃淮一帶河水決堤,他不得不離開倦勤殿。
是時正是秋汛時節,四合以內無不秋雨暴漲,河道內水位升高且開始倒灌,黃淮一帶河水濁重,號為一石水而六鬥泥,有河道甚至出現懸河,高民屋殆逾丈,昨日晚間河道終於決堤,洪水怒號著席捲了百姓的一切。
今日早間,各路的摺子紛紛雪片一樣送到了皇帝案前,皇帝早上匆匆從倦勤殿裡出來,一入垂拱殿再是沒有出來過。
燭火影影瞳瞳,皇帝背身站在書房前看著牆上貼的地圖,上面河道江道畫的清清楚楚,有決堤的河道,上面點了朱,未決堤的是墨,除了黃淮一帶大片的硃色之外,江道下游竟然全點了朱。
“皇上,黃淮一帶已經決堤,江道中下游亳州江城雖未有百姓傷亡,然江水已然倒灌,恐不日就要出現江堤崩壞。”參知政事李茂面色凝重同皇帝說話,這幾日皇帝未曾打理朝政,先前傳上來的防汛摺子一概未能得到及時批覆,這時候儼然已經到了十萬火急之地步。
書房裡這時候坐了泰半朝中重臣,皇帝將所有人召集到書房裡,從早間時候到晚間一直在聽最近的訊息,互相商議眼下的情形該是要如何處置,洪水四處蔓延,補了這頭那頭就無從安置,眼下最大的問題便是銀錢和搭救百姓的人力問題,還有便是那物資也須得提供些,受難的百姓們要能自主生產,也須得些日子才能行。
皇帝亦是面色凝重,眼前地圖上大片的硃色看的人眼暈,皇帝站了良久,終於說話“調三川口,雁門關,雍墚兵力各五萬,即刻傳令不得延誤。”皇帝說話,一旁的抄錄官就是要下筆,結果朝臣們都坐不住了。
“皇上,這三地的兵力是萬萬不能抽調,倘那西夏遼國得知我朝抽調兵力入關,恐是要生亂。”
“諸位且告訴朕,還有哪裡能調出人來修堤築壩,我大宋將要哀鴻遍野了,朕是先管人還是先管國?有人才有國,天下無人,要你我何用,守城將士將為誰守?”皇帝向來說話都是隻字片語,這回一氣說這許多字還是這樣的話,朝臣們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便都沉默,皇帝一席話隱約竟然能窺見一丁點治世明君的影子。
“將士未到,銀兩且先撥下去,銀兩物資韓應麟傾力配合。”
韓應麟俯首領了旨。
“修堤築壩,副相李茂著工部侍郎趙普尋京裡工匠連夜趕往黃淮,不得延誤。”李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