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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室內一黑,穆清再沒有發出聲息,只餘一陣陣皇帝的喘息聲,一時事難畢,皇帝血裡起了火,統共就是一通折騰。
二日烏江水上依舊是黑靜黑靜,過了六道河段該就是西夏與大宋兩方人相遇的地方了,還有不足百里,整個龍船上上下下有不少人穿梭,只有三樓無一人。
皇帝一身紋銀玄衣站在二樓遠眺,嚴五兒同韓應麟站在他兩側,御天已經在前方等著,沈宗正忙上忙下將全船最後檢查一遍。
嚴五兒窺著皇上脖頸上的血印子印子從耳後眼神到衣服領子裡已經彆扭了一早上了,皇上往日裡哪裡爛了他根本不會上心,今日可是代表大宋的臉面要見人,怎的偏偏就在外面有幾個血印子,該是要威風凜凜將那蠻子首領給壓住才行。
這靜妃也真是,該是沒有指甲的啊,怎的將皇上給弄成這副樣子,嚴五兒憤憤,罵了靜妃半天,卻是漲紅臉再沒敢往下想。昨日江上風勁,他起先站在三樓,等子時過了屋內還是沒有安靜他便跑去了二樓,又擔心皇上叫人伺候,又往三樓跑,來來回回跑到天要亮才終於聽見皇上在裡間喚人。
連忙跑進去,一打頭就是陌生的味道竄進來,嚴五兒頭都不敢抬著人端熱水過來,皇上下床給靜妃擦洗,臨擦洗完嚴五兒還聽見皇上臉上捱了巴掌。
好容易捱到要起床的時候,卻是聽見靜妃在哭,皇上也不知說了什麼,總之靜妃一通的哭,又是一頓折騰,等嚴五兒進去伺候時候就見皇上衣服也不穿捲了皺巴巴的裡衣從榻裡精光哧溜的退出來,帶了一身的痕跡直走到外面才開始穿衣服。
嚴五兒都替皇上臊得慌,皇上自己卻是泰然自若的將衣服穿好然後去二樓叫人將頭臉都收拾一番。
天下局勢緊張,往後他進退腳步就看今日了。
江上水急,等水霧散開的時候往前看去,就已經能看到前方隱約也停了一艘大船,韓應麟看那船一眼,便知西夏今日真是備著要和談的想法來的。
但見那水面上一艘二層紅木漆船,船上亦是旌旗獵獵,卻是無龍,船頭也無龍首,那西夏靠近中原,党項也是存了奪天下之心,以夏周後人自詡,平日裡該是也放龍旗,今日卻是主動換了旁的。
皇帝亦是看見了,只背手站著,不過片刻光景,兩船相距不足百米。
此時二層船上甲板也站了一人,但見這人身長八尺,著一襲白衣,戴黑色冠帽,鷹目長鼻,目光炯炯,英氣逼人,也是背手站著正看皇帝一行。
嚴五兒目力不及皇帝,等船更近了些才看見此人,即便是個蠻子,嚴五兒也心道一聲好漢。
“在下西夏拓跋氏嵬理,鴻煊陛下舟車勞頓辛苦了。”他俯首同皇帝一聲招呼,竟呼皇帝表字,也喚皇帝陛下。
嚴五兒聽見對過的人直呼皇帝表字,正要斥責一聲“大膽。”卻是被皇帝一聲給打斷了。
“拓跋兄亦是辛苦,”皇帝也道一聲,只是看那元昊半天,最後扯著嘴唇笑了一笑以示自己是個和善的。
那元昊也回以朗朗笑聲,看起來甚是灑脫不羈。
嚴五兒偷眼瞧這西夏蠻子首領,離得近了總覺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人,卻是無論如何想不起來,最後只當這元昊看起來似色目人,他把他同那些見過的色目人搞混了。
兩船相抵,各自還站在各自的船上,沈宗正從裡間走出來,著人開始在兩船相連的地方架板搭橋建亭子,亭子對方船上佔多半,我方船上佔小半,以顯示當朝確確實實同對方有和談意向,弄不好要手牽手闖天下。
沈宗正舉動那元昊顯然看在眼裡,竟是徑直從兩船相連的地方行至皇帝跟前,絲毫不懼被一舉擒下。
韓應麟站在邊兒看這元昊舉動,心道皇上說的確實不錯,這元昊算是天下英豪裡的一位,只是不知能否同我們走到一道去。
第72章 醒來
皇帝名諱緝熙,表字鴻煊,喚他名字的人很少,喚他字的人更少,這表字還是寶和覺著別人都有表字,皇帝成年時候也該是有一個,然後著韓應麟給皇帝取了個字,取成之後就鮮少有人叫,畢竟五皇子將將成年便登帝位,天下人誰還敢喚他的名字?遂這時候他就聽著別人一聲一聲的喚鴻煊新奇,彷彿是對著他在叫另一個人名字,皇帝沒生氣,嚴五兒卻是徹底的生氣了。
這西夏蠻子也真是不通禮數,初初見面你叫一聲就算了,你還叫個沒完了,嚴五兒在心下嘀嘀咕咕,藉著倒茶水的空檔將那元昊恨恨瞪一眼然後悄悄站回皇帝身後,又是挺著胸脯子站的直直替皇帝守大國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