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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放下酒杯,面色自然地看著趙權; 頓了頓; 方斂了神色,淡笑道:“當是謝過王爺近日費心為我準備的禮物罷……”說罷眸色一低; 卻不再看趙權; 拿起酒壺又給自己斟滿一杯。
趙權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她; 此刻卻有些溫柔怔忡在裡頭,心底暗暗一嘆,只想到:你知我費心,原也應知曉我費心的緣故……
你心思剔透,明知我所思所求; 卻又何必再道一聲謝; 終究還是心有芥蒂,不願回顧罷了……
趙權面上不顯,仍舊笑得和煦; 不過心底閃過那些念頭; 卻教他掩飾得未露分毫; 他從未對女子有過這般耐心; 彷彿此種耐心亦是內心奢求的延續; 竟讓他甘之如飴,趙權灑然一笑,只一言不發地將酒飲盡。
他甚至不願迫她,只這樣靜待著她,心裡想著,石頭亦有焐熱的一天,更何況人心……
月華如水,只流光般傾瀉在二人身上,內心無數的話卻靜靜湮沒在清寒的月色下。
趙權漸漸醉了,或許是因為今夜的月色格外的美,或許是滿腹的心事不能訴說,或許單單是新釀的石凍春太過烈性,趙權很快便醉了,醉得很沉,低低地伏在那處,眉眼分外平和,竟像是睡著了一般。
長亭放下酒杯,眸色清亮如水,點點如漆,似是從未飲過一滴酒,她望著伏在身旁的趙權,只輕輕籲出口氣,露氣漸漸上來,身在院中似乎感到一股寒意,長亭便招呼內侍將趙權扶進了屋。
長亭命人去打些熱水來為趙權擦洗,侍女去後,長亭慢慢坐在了他的床邊。
那人靜靜地躺在床上,面色平和,五官卻如墨畫一般完美無瑕,長亭看著他筆直的鼻管,平日裡只覺高傲,此刻卻覺十分貴氣堅毅,那緊抿的薄唇,原以為是冷峻刻薄的,可微微一想,腦中閃現卻皆是他含情一笑的模樣,眉入雙鬢常青,鳳眼飛揚生春,只是可惜那雙幽深似海的眸子,此刻已靜靜地閉了起來。
長亭嘴角微微一柔,似是陷入了某些溫柔的回憶,其實不用看,她腦中已能盡數描摹出那雙眸子,或是冷然,或是震怒,可更多予她的,是沉靜幽深,深晦如海,彷彿總有絲熱切與渴望蘊含其中,他似乎不要人懂,可有時看分明瞭,卻叫人無端地心悸。
長亭就這樣靜靜地看了趙權一刻,不知在想些什麼,待侍女上前,長亭回過神只吩咐侍女替趙權擦洗一下臉,讓他好好休息,侍女素來知道自家殿下酒後不喜人觸碰,只輕手輕腳地替趙權擦洗一番,應諾退下去了。
長亭吩咐侍女早些去休息,趙權這裡由她照顧,眾人皆知兩人近日相處甚歡,殿下更是一顆心思牢牢地系在了這江姑娘身上,聽她說要親自照料趙權,想是二人相處日久終生出了些情意,自不想假手旁人的意思,哪裡敢不識趣,只留了個守夜的,其餘自去歇息不提。
夜漸漸深了,長亭早已回到自己的房中,院外微有蟲鳴,卻更襯得這夜色入水的寂寥。長亭輕輕地起了身,方才她回屋時已點了那守夜侍女的昏睡穴,她屋裡的侍女因她要陪伴趙權,亦自回房中歇息去了。
此刻她屋中並無他人,院中亦是寂寂靜。
長亭坐起身來,淅淅索索地將衣衫穿好,她來時並無什麼東西,也只收拾了個小小的包袱。
長亭默然將懷裡一件物什摸了出來看了看,竟是一塊小小的令牌,長亭握著令牌的手緊了緊,若是仔細看,便知是那塊聖上親賜的晉王令信,原本趙權在長亭失憶時已交與她,後因長亭逃跑,趙權為了防她,自然收了回去,此刻卻回到了長亭手中。
此時深夜,晉王府守備鬆懈,長亭出晉王府自是比白日容易得多,但要離城卻需得趙權令信不可,否則長亭只能待明日清晨鐘鼓響起之後方能離城,但夜長夢多,趙權的手段長亭是嘗過的,他明日醒了若是發現她已不在,定是會佈下天羅地網將她抓回去,越早離城,她逃脫便能多一份勝算。
長亭將那令牌往懷中一放,提了包袱挎在肩上,隨手將一旁的劍拿起,快步地往外走去。
此刻她屋中四角雖燃著宮燈,卻皆是小小一燭,昏暗跳躍的燭光只照得她的身影影影綽綽,甚不真實。
長亭輕輕開啟房門,正要抬腳出去,卻赫然見到面前立著一個人,那人身形修長高大,卻凝佇不動好似石像,彷彿已在那處等了許久許久,連長亭開門似乎都未讓他有什麼動作。
屋中的昏黃的燭火映了出來,那人負手而立,一身皆是冷凝之色,一雙眼睛卻湛然有光,只漠然地抬眸看著房中之人。
“趙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