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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扇門推開,傾心盼望許久的高俊身影出現在門外,不知何時霧濛濛的水汽凝上了睫毛。
“老爺,您怎麼來了?”
紀忘川深情地看著琳琅,半個月以來,他每夜都是後半夜回來在她門口站上大半個時辰,卻始終不敢去琳琅一眼。“來看看你。”
琳琅勉強揚起嘴角,卻裝不出風平浪靜的容顏。“老爺操持軍務,就不必掛懷琳琅了,我一切都好。”
她一手撐住桌面想站起來跟紀忘川行禮,無奈周身力氣匱乏,手腕一鬆,整個人就鬆鬆垮垮地要跌下去,紀忘川大步走過來托起她的雙臂。他懊悔內疚,半個月不見琳琅益發清瘦,抱著她就像是一張輕飄飄的柳葉,稍不留意就會被風吹走。
琳琅一跌入他懷中,滾燙的身子在他懷裡灼燒。他半是愧疚半是生氣,卻都衝著自己。“病成這樣,怎麼不差人來通傳?”
她自嘲一笑,卻比哭泣更戳心。“您有家國天下之事要掛心,我豈能因如此小事而徒增您的麻煩。”
“琳琅,是我不好,我忽略了你,我馬上找老秦來。”
他抱起琳琅安放在架子床上,轉身欲快步找軍醫,卻被琳琅扯住了袍角。“老爺,您別急,我知道自己的事兒,病過一陣子就好了,我身子骨耐疼耐病。我聽衙門裡莫副將說起過,您要親自上戰船?”
他點了點頭,不忍心告訴她自己要離開一陣子的訊息。“是有這麼回事兒。明日卯時,我會隨軍登戰船,這一戰勢必要全殲倭寇。”
琳琅忍下掏心窩子似的劇痛,笑著送別。“您安心打仗,我會在雅集軒好好保重自己。”
“別說話,你等我一會兒。”
琳琅心頭悵惘,說道:“老爺,我總有種錯覺,好像見您一面少一面似的。”
這番話聽起來像是讖言,曾經擁有過歲月靜好的日子,彷彿經不起在時光沙漏中的滴落。他萌生了懼怕,琳琅說的每個字都像是意有所指,難道她因為遇刺之事,她回憶起了他們十年前的那場相遇。
“你一定是燒糊塗了。”他說道,“小憩一會兒,我立刻去找人。”
老秦接到懷化大將軍令,提著藥箱連夜趕來,琳琅的房內已經燻起了迦南香,雙月洞架子床兩側的帷帳落下,紀忘川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上,拖出一張紅木杌子讓老秦不必拘禮,直接過來坐。
紀忘川託著琳琅一隻手臂,老秦兩隻搭在僵白的一截腕子上,他一手捻著鬍鬚,說道:“大將軍,老身可否看一看林副總管的面色與唇色。”
一直聽聞林副總管在苔菉鎮港口忠心護主,以身軀化成為主擋刀的人盾,故而懷化大將軍特別看重。
老秦隨軍行南闖北,從醫三十餘年,只要望聞問切四步之下,基本就能斷症無疑,但他探了林副總管的脈搏,心裡犯了嘀咕,堂堂男兒即便病重沉痾,脈象卻不似男兒般雄沉,反而有股女氣。
只是紀忘川一臉俊美修羅的冷峻樣子,老秦忌憚他雷厲風行的暴脾氣,不敢捋其逆毛。生怕斷症出錯,引起殺身之禍。唯有顫顫巍巍地提請看一看林副總管的病容,來確診心裡的打算。
帷帳撩開,一張淡白如雪的俊容,清瘦可人,讓人憐見,若說天下豈能有如此擾亂人心的男子。細細的青筋浮起在臥蠶下,挺翹的鼻子上密密的薄汗,唇白而幹。
老秦謹慎地看了紀忘川一眼,徵求道:“可否看一看舌苔?”
他輕輕地捏起琳琅的下頜,柔聲細語道:“聽話,讓老秦看看舌苔。”
正文 第七十九章情所衷(一)
琳琅聞言微微張口,舌苔色淡。
至此,老秦即便不診斷,看懷化大將軍情濃不捨的樣子,已經猜中了七八分。
老秦緩步後退出去,紀忘川放下架子床的帷帳,跟隨老秦出門口。“到底是何因由,何故會無故犯病?”
“林副總管面色無華,唇舌色淡,脈細弱,最近恐怕經常心悸怔忡,頭暈目眩,失眠多夢,易驚易傷。”老秦如實說道,“恐怕是心血虛損,心陰暗耗,血脈流行不暢,致氣滯,致虛火內擾。”
紀忘川負手悵然而立,思忖了片刻,自苔菉鎮當夜歸來後,琳琅總是神不守舍,恐怕是當夜重現的血光讓她受了驚嚇。“說下去。”
老秦拱手說道:“老身這就去開藥,讓林副總管儘早服用。”
他問道:“能徹底斷根嗎?”
老秦抬眼看一向運籌帷幄的懷化大將軍,縱橫沙場,從未見過此番蕭條的神色。“古語有云,大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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