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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這些老氣橫秋的話,才剛過了十六的生辰。”他伸手把她攬實,往床裡頭挪了挪位置,“早點睡吧,起晚了就來不及上山看紅葉了。”
心裡總莫名有些慎得慌,好似山雨欲來,她騰出手抱緊他,悄悄把頭移過去親吻他的鎖骨。
紀忘川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性子,又被挑逗了一下。“你到底讓不讓我好好睡覺。不帶這樣折騰人的。”
琳琅忙轉身背對,捂住枕頭。他不敢造次,怕再貼近下去就一發不可收拾。他有自己的打算,守著琳琅這塊完璧,是為了給她一個完滿的交代。
說好一起上山看紅葉的,可連日淫雨霏霏,窗外一片沉鬱,初陽隱沒在密佈的烏雲背後。翌日,他們都錯過了約定的早起。
紀忘川賴在床上,懷裡箍緊琳琅,即便錯過了山上紅霞遍野的楓林,至少懷裡抱著後半生的全部風景。
琳琅踢了踢他,問道:“老爺,說好看紅葉的麼?”
他動了動嘴皮子,依舊閉著眼。“下雨天,在房裡窩著,看什麼紅葉。”
早就見識過他的無賴,昨夜信誓旦旦的賞楓約定,轉而幻化成了鏡花水月的泡影。幸好他除了喜歡在嘴皮子和行動上佔她的便宜,揩點邊邊角角的油水,心裡的秤桿還是擺得很正。恰逢泥濘的雨天,上山之路難行,就算勉強上山看楓葉,怕是興致也失了大半,不去便不去吧。琳琅見怪不怪了,背朝著他躲在被褥裡,所謂敵不動我不動。
這個清晨的酣眠尚未盡興,嘉樹大門外有客造訪。紀忘川是習武之人,聽覺異於常人,門外雨潺潺,腳踩碎落葉的細嗦都逃不出他的耳朵。
來的人是邵元衝的親信邵青,傳來了邵元衝的口信,請神策大將軍去螭陽樓一聚。經過昨日邵元衝交還琳琅一事,紀忘川算是欠下了人情,他生平最忌欠人情面,唯有欣然前往,姑且去聽一聽邵元衝這隻老狐狸要與他謀劃什麼乾坤。
他打發邵青先回去,隨後就到。琳琅偷偷轉頭瞥了眼,只見他穿戴整齊,長衫玉立,巍峨如玉山白雪,妙年潔白,風姿鬱美。
他嗤笑琳琅,問道:“偷看我做什麼?”
琳琅咳嗽了聲,有些羞澀。“我不過是看看外頭的天色,陰兮兮的發冷,慎得人骨頭都打顫。”
“我去趟螭陽樓,天色不好,別去外面,在嘉樹等我回來。”
琳琅應了聲,她本不想問,卻擔心她自作主張與邵元衝交好的舉動,會貽害紀忘川,不由產生心慌。“會不會是鴻門宴?”
他賴著不想走,坐在床沿磨蹭了會兒。“若是我一去不回,你有何打算?”
琳琅不假思索說道:“替你報仇。”
他寵溺地探過頭去,溫暖的雙手摩擦著琳琅的臉,笑道:“傻丫頭,若真有那一日,你就把我忘了吧,然後按你說的,賣花種樹,靠手藝過活。”
琳琅情緒一時難以把控,眼淚漫湧,噙在眼眶子裡。“老爺……”
他戲謔地颳了下琳琅的鼻子,“下回,我再也不說這些玩笑話了。天冷,你再睡會兒,我去去就回。”
紀忘川一走,琳琅的瞌睡蟲早就被趕到九霄雲外去了。這一趟邵元衝的葫蘆裡賣什麼藥,要等紀忘川回來才能知曉。在邵元衝面前暴露了她的身份,邵元衝勢必會想起多年前與月望山的往事,他的謀逆之心昭然若揭。走到這一步,她沒有能力再回頭。
她的心很亂,越理越亂,索性就坐在廊下等他,他不回來,心不定。晌午之前,紀忘川回到嘉樹,表情有些冷漠,攢花錦袍上沾了雨水,氤氳開了半身潮溼。
琳琅起身疾步,問道:“著涼了麼?我這就去燒水,您泡個澡驅驅寒。”他握住琳琅的皓腕,不疾不徐,讓她別忙活,這番冷靜倒是讓琳琅益發擔憂。
半晌之後,他慢慢道:“咱們要回長安城了。”
琳琅驚慌失措的一個趔趄,很快自持地扶著牆,該來的總歸來了,避無可避。只是聽到這個訊息,仍然猶如晴天霹靂。她能感受到此刻臉上面板的僵硬,可她還是挽起了一個極其難堪的笑臉。“那便回去吧,到了該回去的時候了。”
紀忘川張口解釋,想試圖寬慰琳琅。“老夫人病重,再不回去,便是不孝之至。”
琳琅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表現出足夠的大度與理解。不管是老夫人催促他,還是芙儀公主等待他,橫豎到了他該回歸本位的時候了。只是她的眷戀不捨,從此再也不會有個盡頭。
“你隨我回長安城,委屈你暫住在采葛,再給我些時間安排。”他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