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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海正原本想仗著父親的身份,責備崔世君治家不嚴,只不過面對大女兒時,他總會莫名有些氣短,剛漲起來的些微氣勢,轉瞬就消下去了。
崔世君不再跟崔海正說話,她抬頭望著崔老姑姑,說道:“老姑姑,世柔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我雖是她長姐,又是崔家的當家人,可她素來是個有主意的,這些日子規勸的話我說了不少,她要是能聽進去,哪裡還用等到這會兒。”
崔老姑姑神態平靜,看不出她老人家在想甚麼,她看著崔世君,說道:“我倒不是顧著崔家的臉面,你說說,世柔跟盛容和離了,往後該怎麼辦呢?”
崔世柔見老姑姑發話,擦著淚水說道:“大不了我跟大姐一樣,伺候老姑姑一輩子。”
“你住嘴!”崔世君淡淡的掃了崔世柔一眼,崔世柔立時噤聲。
崔世君對老姑姑說道:“咱們全家人為了世柔的將來著想,可惜她不領情,連和離書都給人家了。”
在場的這些人,徐姨娘算是半個長輩,卻說不上話,崔世雅和崔世安是弟妹,更說不上話,崔世君跟家人一樣,並不情願看到妹妹崔世柔和離,只是崔世柔性情剛烈,若是強行逼她,難保她不會做出甚麼傻事。
老姑姑靜默不語,今日她勸的那些話,想必世君已跟她說過無數回,她望著崔世柔,嘆了一口氣,說道:“孩子,和離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崔世君聽出老姑姑已經軟化,她答道:“老姑姑,和離也沒咱們想的那麼難,世柔在婆家的日子過不下去,我們要是不管她,還叫她指望誰呢。”
可惜崔海正聽不進這些話,他氣惱的說道:“陳家並非苛待世柔,是世柔不能給陳家傳宗接代,就是納個小妾,咱們也無話可說,只因一時置氣就要和離,豈不是把婚姻當作兒戲,咱們家世代官媒呢,往後如何取信與人?”
崔海正的一番話說得崔世柔泣不成聲,崔世君慢慢站起身,她看著他爹,說道:“崔家能在京裡立足,靠得是與人為善,做事本分,世柔能和盛容過下去,自是再好不過,而今她執意要和離,咱們該勸的勸了,將來倘若她過得不好,那也該她自己受著。”
事已至此,崔世君說道:“明日我去一趟陳家,餘下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這些話,崔世君起身出了正屋,回到自己的院子。
到了夜間,雨不知幾時停了,今夜崔宅裡的人恐怕都睡不安穩,崔世君亦是如此,她連晚飯也沒吃,回屋後就在燈下算賬,許是她心緒不寧,幾筆賬算了數次也對不住,後來她索性收起賬本,想找本書看,不過她屋裡並沒幾本閒書,阿杏進屋看到她在架子上四處翻找,便問:“姑娘,你找甚麼呢?”
崔世君說道:“你去安哥兒屋裡,不拘甚麼書,找他借一本我打發時辰。”
阿杏道是,出門去找□□借書,誰知剛走不久,她又折返回來,崔世君問道:“怎麼又回來了?”
阿杏說道:“福伯來傳話,說是寧國府打發人來了,請姑娘出去一趟。”
崔世君一驚,寧國府大半夜潛人上門,莫非是有甚麼要緊事?這麼想著,崔世君連忙叫阿杏給她換上見客衣裳,便出了院子往前廳去了。
來的仍舊是老侯爺霍雲身邊的貼身小廝火華,他看到崔世君後,衝著她打了一千兒,先給她問好:“給崔姑姑請安。”
崔世君直接問道:“你們老侯爺叫你過來,是有何事要吩咐?”
火華解開身上的包袱,他道:“老侯爺叫我給姑姑送一卷畫。”
崔世君越發不解,那火華把畫交給崔世君,崔世君展開一看,頓時怔住了,畫上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黃山,然而,她只一眼就認出來了,畫卷上層層疊疊的霧氣,一輪紅色的圓日落在山澗,正是霍雲在馬車上向她描述的黃山風光,崔世君猶如身臨其境,她彷彿聞到了雲霧的溼氣,又看到日出從山澗裡跳出。
崔世君久久沒有說話,直到火華出聲說道:“老侯爺回府後,連飯也沒用,就把自己關在屋裡,畫了這一副雲海日出圖,又親自裱好,叫我送來給姑姑。”
“你們老侯爺可曾叫你帶了話?”崔世君問道。
火華搖頭,他道:“老侯爺只叫我送過來,甚麼話也沒交待。”
崔世君低下頭,她望著這卷畫,片刻過後,對火華說道:“這畫我收下了,勞煩你替我轉告老侯爺,多謝他的一片心意。”
火華記下她的話,夜色已深,他還要回府覆命,崔世君打發崔福送他,她坐在燈火下,看著這幅畫卷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