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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再不必說了眾人只說要先去看一看書房是個什麼樣子——禎娘這院子是一個正經院子,正房三間,又有廂房等。不要說住她一個女孩子,就是再添幾個人也是寬闊的。看格局,倒是比盛國公府裡小姐們的院子還大些。這倒不是人家沒得氣魄,只是造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佈局了。
因為十分寬闊,屋子也多,禎娘就沒做什麼隔斷,只是拿了一整間正房屋子做書房。一進去就只見那張烏枝木大案,案上堆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四方寶硯——一方是橙泥精品,一方是漢代瓦當,一方是端硯名品蕉葉白蟬形硯。最後一方卻是個掌中硯,不過比掌心略大些,乃是一塊歙石金星金暈的子石雕就。這子石底色青瑩,滿是金花金暈。順著暈紋,被巧雕成了花海,中間一灣淺水,開了一個小小硯池。近處芳草萋萋,有數只小羊低頭吃草,一牧童睡眠。小羊及牧童大不過數毫,可謂是纖毫畢現,巧奪天工了。
除此之外,案上還有各色筆筒,筆筒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一隻小桌面大小的沒骨牡丹淺絳彩盤子,最近幾年這淺絳彩可是名聲大噪——只因這瓷器上有圖畫,全憑手畫,比起青花之匠氣單調實在強出太多了。只是這樣的東西也分上下,身價全由往上圖畫的人決定。
禎娘書房這隻大盤子上的牡丹用沒骨畫法,不以勾描,全憑點染。筆法變化多端,以紅色寫花頭,綠色點葉,當真是富麗堂皇,又不失文雅之氣。這必然是名家之作無疑了。
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幅龍眠居士的長卷,左右掛著一副對聯,是衡山居士的墨跡,其聯雲:“山有煙雨千古秀,地無霜雪四時春”。這前頭就有一張長條案,上頭供著一隻膽瓶,裡頭疏疏地插了花枝。又有水晶盤、西洋座鐘並幾件頑器。
眾人左右看了一回,只感慨禎娘屋子裡宋刻本的書籍多。就是她們在公府裡頭見過的或者更多——但那都是公府要流傳下去的,又不是屬於她們自己。況且那也不是一時一地之功,是盛國公府傳承日久積累而來,但是禎娘卻是自己有興趣積攢下來,全然不同的。
只有年紀最小的玉湲還在看那些毛筆,只問道:“禎姐姐平日擅畫的,我也見你畫的扇子,比外頭畫老了的還強許多。這些定然是畫畫時候用得著的了,我只知道畫畫要用許多不同的筆,比起咱們平常玩鬧似的拿兩枝寫字的筆不同。”
她說完,還不待禎娘回答,就有玉涓忍不住笑了起來:“湲兒這一回可是鬧了大笑話了!幸虧這一回是在這裡,都是自家姐妹,沒什麼好說的。不然到外頭只怕會有那刻薄的恥笑!到時候你可要哭!”
說完她就不說話了,玉湲自然曉得自己應該是說錯了,但是卻不曉得錯在哪裡。有心想知道,又見玉涓是個促狹的樣子,便打定主意不去央她。只拉了禎孃的袖子說話:“禎姐姐!禎姐姐,你就與我說一說,算是教教妹妹,也叫我曉得一些!”
禎娘不是個愛促狹人的,自然不會一起捉弄玉湲,只是拿了一支支的筆與她看,道:“不止畫畫,就是寫字也有不同的筆。咱們若是家常只是寫字自然不會在這上頭上心的,但若想要在書法上用功,這個自然也要清楚。從這最小的剔紅小筆到最大的抓筆,還只是大小不一。還有些乍看看不出的就是筆頭選材——有狼毫、羊毫、兔毫等。這就有數了,譬如這兔毫又可往下分,有最上等的紫毫,是野兔脊背上最長的全黑色毛料。其他則稱為花毫、白毫、三花、五花等。”
“如此這般,有多少筆?其實還不止,因著制筆純用一種毫毛的其實少,多是兩種毫毛兼用。有五紫五羊、七紫三羊、三紫七羊等等。這種不同也不是為了湊數,是真有用的。如三紫七羊,便是三分硬毫,七分軟毫,這樣的筆性柔軟,蓄墨較多;而七紫三羊,剛彈性更足。”
這時候玉涓也開口道:“一個字也不錯的,其實禎娘這裡還不算齊全呢!許多用的太少的就不見了,有人用茅草、竹絲、雞毫等多樣材料,竟也做出筆來,只是用處少,還各有不足罷了。更不要說提筆、揸筆等各類筆式以及竹筍式、蘭花式、葫蘆式等各式筆頭上的不同了。要真是樣樣齊全,禎娘這屋子怕也難得擺下。”
不只是玉湲,在場的其他人一時也聽住了,玉浣最先道:“怪道人家說‘世事洞明皆學問’呢!可見就是一棵草也有一棵草的講究,何況是咱們寫字了!咱們原先上學,雖然不叫科舉。但實在說又比他們舉業的鬆散到哪裡去?就說這書法一道上,也是日日筆耕不輟,只照著名家法帖仔細揣摩。卻沒想到是登堂入室也沒有的了,比禎娘和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