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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周氏太知道這‘親戚’是怎麼回事了,因此每說到‘親戚’兩個字都忍不住頓了一下。只是這時候她偏偏還要強調這個,這既是讓禎娘知道,也是讓家裡下人知道,更是讓周世澤知道——就是親戚了,絕沒有其他的了。
禎娘原來已經曉得這件事了的,當時顧周氏給她說完周世澤上門的事情,就道:“我的兒,這回你還是準備會見一見這小將軍罷。這人不知是看不懂眼色,還是裝作看不懂眼色,以後再來說不得又要問你,到時候見一見。”
禎娘和顧周氏這時候心意相通,完完全全明白這就是要應付一下的意思。到底是外男,也沒有讓待字閨中的表妹招待的道理。到時候見完了人禎娘自然是原來做什麼接著做什麼,然後就是捱時間。反正這人是要會九邊去的,就是日日來也沒得幾回了,何況禎娘還要讀書,能正大光明地避開。
這一日禎娘是懶得打扮的,不過是為了不失禮沒得過失罷了,一切都是規規矩矩的。身上是半舊秋香色織錦萬字不到頭鎖邊長襖兒,下面露出小半截大紅石榴裙並一雙鹿皮小靴。至於頭上也就是家常的打扮,簡簡單單一個彎月髻,幾朵華聲和一支小鳳釵就是。
但禎娘顏色就是這樣,人有詩句詠花是‘淡極始知花更豔’,禎娘這時候也是一樣。披著一件大紅的羽緞羽紗斗篷,帶著幾個下丫頭聘婷而來。外頭銀裝素裹,有白雪洋洋灑灑。禎娘身邊縱使有小丫頭打著傘也難免沾了些許雪花,進門來第一件事就是拿下斗篷。
其中一朵雪花落在禎娘翠色羽睫上,一進門便化開了,這時候禎孃的睫毛便有些濡溼,越發動人了。
有說禎娘有些清冷的,這樣說來人該以為她是高潔蘭花或者天山雪蓮一樣的品格了,就是清麗那樣的長相。其實不是,她是那樣清冷,這是因為氣質性情如此,和容貌干係倒是不大。相反,她是容顏是精緻且豔麗的,正是雪裡紅梅,既冷且豔。
這時候她一進來,因著打扮淡淡的,就越發顯出這個來了。輕輕看向周世澤處,似乎怔了一下,最後卻還是無事一般行禮。行禮的樣子規規矩矩一絲不苟,然而眉眼間卻是冷淡的,開口道:“表哥有禮了。”
周世澤一下愣住了,他不是第一回見禎娘,但依舊覺得心口燒出一叢火來,烤得心裡又熱又疼。見她這樣冷淡的樣子,周世澤心裡忽然有些煩躁,但那一句‘表哥’又讓他散開了心結。倒像是小時候吃過的屋簷底下的冰凌,涼涼甜甜。
這不是第一個叫周世澤表哥的人,周世澤雖沒的外祖家,但是曾祖那邊的卻多得是‘親戚’,凡是不同姓的,哪個女孩子不叫他一聲‘表哥’?之前跑來金陵,未嘗沒有被‘老祖宗’叫來的一群鶯鶯燕燕的‘表哥’給嚇著的緣故。
然而人與人真的不同,一句一樣‘表哥’,有人是厭煩,有人卻讓人歡喜——他至少不是不相干的,可是表哥。這時候周世澤就忘記了這‘表哥’差不多是自己行騙來的,算什麼表哥?
周世澤回過神來不由得臉色大好,眉目疏朗,倒是顯得越發颯爽了。笑著道:“顧表妹好——原來見過兩回,卻不知道是自家親戚,倒是鬧了笑話了。從此以後不會了。”
禎娘目光閃了閃,她是這時候才知道那一日在園子裡遇到的人就是這位‘周小將軍’了。說不驚奇是假的——這時候更奇了,見了兩回,竟是有一回自己不知麼。不過這樣的話沒什麼好相問的。
禎娘只是點點頭,就像是每一個規矩女孩子那樣走到了顧周氏身邊靜靜站著。然而她心裡如何,這就不得而知了。但至少知道絕不是風平浪靜的,不說這本就是一個‘不尋常’的男子,只說當日園子裡遇見,禎娘心裡已經覺得不同了——她不說不做,但是不代表有些事情就不存在了。
禎娘站到了顧周氏那邊,三人又坐下說話,大都是顧周氏說罷了——禎娘不說話,完全就是一個花瓶的意思,周世澤也不說話就是稀奇了。實際上他有些心不在焉,禎娘就坐在那裡,他就神思不屬心緒不定,這樣別說應對得體了,就是精神也不能完全集中了。
這的確是有些稀奇了,禎娘固然貌美,但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也就是一個花骨朵——是名花的花骨朵。但要說傾國傾城就是玩笑了,何況對周世澤這樣時常出生入死的心志堅定之輩,更不該有這樣大的影響。或者這就是老話所說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原本十二分的容貌風情,在他眼裡就是一百分一千分了。
顧周氏眼睛也不瞎,哪裡看不出來這個。本來是生氣的,又想到什麼,心裡嘆了一口氣:這樣好的男子,又兼對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