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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傻,她這麼說,他就真信了。
後來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生死兩茫茫,孤冷的夜晚一個人忍不住潸然淚下。
他以前以為自己對他的杏花很好了,可是後來才知道,就是不夠好,一點都不好。
這輩子,他欠她很多,以為永遠沒有還的機會。
現在好了,她還活著,他們的孩子也還活著。
他還有半輩子的時間慢慢地彌補她,彌補她從三四歲被拐之後就欠缺的一切。
“走。”他握著她的手,領著她出了這寬敞的大園子,重新回到了書房。
又拿來了筆墨紙硯,放到她面前。
“以後我慢慢教你。”他對她這麼說。
她睜大眼睛,怔怔地望著他,臉上泛著紅,半響才點了點頭,彷彿勉為其難地說:“那就跟著你認幾個字吧,要說起來,我現在也是侯門夫人了,要掌管家裡大大小小的事,不認識幾個字,總歸說不過去……”
聽她這麼說,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她這人最大的問題就是虛偽,口是心非,明明喜歡吃的,她會認真地告訴你她不喜歡,明明心底不知道多麼渴盼著讀書識字,偏要找個理由說是為了掌管家裡。
不過他也沒拆穿。
一邊鋪陳開宣紙,又親自研磨好了墨汁,他讓她坐在那裡,手把手地教她。
他的手穩定而有力,她捉筆的手卻很是笨拙,兩隻手一大一小,他輕柔地握著她的,教她如何下筆。
黑色的墨汁在純白厚實的宣紙上寫下兩個字:杏花。
這是她的名字。
蕭杏花盯著這個名字,看了半響,才道:“小時候你教過我的。”
這些年,她還勉強記得幾個,只是根本不會寫罷了。
“是。”
小時候,他教過她,用樹枝在泥土裡劃下。
蕭戰庭望著那個名字,腦中便浮現出記憶中的那個剛到他家的小小姑娘來。
青山綠水間,小小姑娘雙手比劃著,用認真的語氣說,晚上我做夢了,夢到我在一個學堂裡,學堂前面有一棵樹,很大很老的樹,那個樹的葉子一半厚一半薄,像一把刀。
他說,這世上哪裡有那樣的樹,找遍槐繼山也沒有啊。
她用清亮的眼睛固執而認真地望著他,說有的,她真得記得。
後來的這些年,他行軍打仗,探視民情,視察軍務,不知道走遍了多少地方,走到任何地方,他都會看看那裡的樹,有沒有她小時候說過的那種葉子像刀片的樹。
可是沒有,他從來沒見過。
他握著筆的手微顫動了下,不過面上卻是依舊,開口淡聲對她說:“你還記得,這個世上有像刀子一樣的樹葉嗎?”
蕭杏花聽了這話,細密的睫毛便輕顫了下。
默了片刻,她抬起頭看他。
四目相對片刻,她笑了笑:“或許是我小的時候在做夢吧,世上根本沒有這個。”
她也會下意識地去看,有沒有那像刀片一樣葉子的樹,可是沒有,從來沒見過。
“這樣的夢,你後來還做過嗎?”
“做夢?”她笑了出來:“哪有那閒功夫啊!”
有那時間,她還不如多幫人納幾個鞋底子去換銅板呢!
蕭戰庭聽到,不說話了。
她小時候是一個愛做夢的小姑娘,喜歡聽人家講那些王侯將相的故事,聽人家擺龍門陣侃那些征伐四方的故事。路過鎮子時,她還愛站在那裡聽人家說唱,聽得都要入迷了。
別的蕭戰庭或許沒有意識到,可是有一點,他早就明白的。
如果不是她小時候被拐了,她一定過著和後來完全不一樣的日子吧。
應該是錦衣玉食,美奴華服,高門大院。
甚至於在她幼年那模糊的記憶裡,或許有一些影子還殘存著,只是不會對他說起罷了。
蕭杏花見蕭戰庭良久不說話,默了會兒,忽然笑著說:“咱們佩珩其實是個有福氣的,雖說剛出生的時候,親爹都不知道有她這麼個女兒,可是早早地認了你這個有權有勢的爹,以後咱們好好栽培,好日子長著呢。”
她前半輩子命苦,不過女兒命好,這樣也知足了,足以彌補她當年的種種遺憾。
“是。如今倒也不急,先讓她學讀書認字,再隨便學點琴棋書畫。那些女紅之流,倒不必做了。過些日子皇太后的壽辰,先準備下,到時候她也是要跟著進宮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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