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1/4 頁)
簾幔那頭的趙澈顯然沒料到她進來第一句話就不按套路來,頓時僵在那裡,好半晌沒動也沒應。
“我下午散學後就急著從書院回來,什麼都沒吃,”徐靜書不以為意,兀自嘰嘰咕咕軟聲嘟囔,“本想著先給你報喜,過後再回西路大廚房吃飯,你卻讓人把我關在外頭那麼久。等會兒我回去時,說不得大廚房就只剩洗鍋水了。”
這回,趙澈總算有了回應:“所以?”話尾疑惑上揚。
“所以,”她心虛地扁了扁嘴,“你該賠我一餐飯。”
“進書院兩年多,考績沒見長進,歪理詭辯倒一套一套的,”趙澈的嗓音輕緩,隱著點無奈嘆息,似有笑意,“鬧那麼大動靜非要見我,竟是為了討一餐飯的債?”
“……噫?”
這語氣,哪裡有半點旁人想象中的落寞悲傷、孤寂絕望?!徐靜書狐疑地蹙眉虛眼,悄悄伸手想要撩起簾幕一角偷看。
“噫什麼噫?”趙澈沒好氣地輕笑,“你過來。”
從趙澈口中說出的“你過來”三字,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對徐靜書來說都是個羞人至極的魔咒。
趙澈在含光院小客堂告訴她“眼睛能見些光了”的那回,她因替他高興而流淚,他卻當她是小孩兒順手捏了她的臉,而她羞憤之下脫口說了一句“你先摸了我的頭髮,又來摸我的臉”,鬧得兩人都落了個面紅耳赤的尷尬場面。
那次過後,徐靜書就時常做一個羞死人的夢。
總是夢到他坐在自己對面,蠱惑人心般笑著對她說:你過來,讓我摸摸你的臉,可以嗎?
而夢裡的那個徐靜書,就像她此刻這樣!
垂著腦袋!紅著臉!蹭著步子!走過去!
身後的珠簾嘩啦啦輕響,紛亂如徐靜書此刻的心音。她拼命提醒自己——
徐靜書你清醒一點!這不是在做夢!不是夢!一定要大聲回答“不可以”!
不!可!以!
“坐。桌上有吃的,”趙澈面前有一張矮腳長案,案上擺著好幾盤酒菜糕果之類,“你可以自己……”
“不可以!”
這一嗓子吼得,因羞惱無措而備顯激昂,像把糖刀被舞得呼呼生風。
話音落地,趙澈還沒反應,徐靜書倒是先面紅耳赤地傻眼了。
“哦,不是,我是說,”她尷尬得頭頂快要冒煙,訕訕乾笑著在長案右側坐下,“可以、可以坐下,也可以自己取來吃。”
事情為什麼會是如此亂七八糟的走向?真是尷尬到想喊救命。
****
徐靜書反手按住自己頭頂,好半晌才緩過那種“恨不得把自己揪禿”的衝動,總算有勇氣正眼看向趙澈了。
她坐在趙澈的右手邊,這一抬眼自然只能看見他的側臉。但這已足夠她清楚看到,此刻的趙澈並沒有像往常那樣以藥布矇眼。
他盤腿閉目,面朝著“落地見月窗”。
迤邐斜入的月光與閣中的夜明珠交融,如有精緻工筆蘸了濃淡合宜的“銀沙墨”,沿著他雅正俊美的側臉輪廓細細描了一遍。
“不是要我賠你一餐飯?”趙澈並未睜眼,只是略揚了唇角,“這桌都是你的了。”
徐靜書趕忙收回目光,自己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只、只有一副碗筷杯盞,我、我拿手抓也,也不合適吧……”
“除了酒盞,其餘的餐具我都沒動過。”
趙澈似乎笑出了聲。
腦子已經亂成一鍋熱漿糊的徐靜書沮喪抱頭。
該問的一件都沒問,莫名其妙說什麼吃食餐具。
“你,不許、不許再打岔!大家都很擔心你!先前我看到姑母、貞姨、小五姑娘,全都急哭了!”沮喪過度就成了惱羞成怒,徐靜書語氣都兇了三分,“你眼睛究竟有沒有事?不蒙藥布這是賭氣還是太醫官允許的?究竟是何事憂思鬱結?這麼多天閉門不出、誰也不見,到底在搞什麼鬼?”
“嚯,兔子發威了,”閉目良久的趙澈終於大大方方笑出聲,“你問題太多了,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
“你……”趙澈忽然猶豫著頓了頓,像是臨時改口換了問題,“你先前說要向我報喜,是什麼事?”
徐靜書用手背搓了搓鼻尖,又軟了聲氣,有點小委屈:“二月的考績出來了,四門榜首,兩門乙等。”
這種氣氛下說出來,原本那種雀躍邀功的小歡喜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