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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周先生覺得小姑娘乖巧,神色越發的慈祥,“可念過書?”小姑娘看起來鍾靈毓秀,他稍稍廢些心力教導,想來也不會太差。
“念過些,尋常的字也認得的,”阿福坐在自己的書桌前,覺得很新奇,她被朱公子買下之前,哪想得到會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呢,還給她請了先生上課。
“不錯,隨意默一段你記得的書給老夫看看,”周先生覺得這個教學難度瞬間又降低了。
海棠趁著兩人說話的時候把筆墨紙硯都擺好了,聽了這個要求,忙取了墨錠來磨墨。
周先生原本很隨意地坐著,一看見侍女拿出來的墨,眼睛都睜大了,“這可是蘇墨?”他疾步走了下來,腿腳靈便得一點也不像年過七十的老人。
“奴婢不知,”海棠是不知道什麼墨的,墨就是墨,還分酥的,硬的?
“我也不知道,”阿福也搖頭,“是王爺送我的,一匣子十個,還有的上面刻了桂宮賞月、深山楓葉之類的。”
這就是貨真價實的蘇墨啊!周先生難掩激動地從海棠手裡拿了墨錠在手裡看,蘇墨便是當世制墨名家蘇治嘉的墨,此人因倒戈給當時還是亂軍的梁軍開了京城的大門,一直被人詬病,製出來的墨卻是極佳,所謂“遇溼不敗,香徹肌骨”。再看這墨上刻著平湖落雁,周先生就知道這確實蘇墨中“秋韻”中的一塊,聽聞這一套共有十塊墨錠,各刻了秋日十景。周先生之所以認得,是因為他珍藏著一塊夏日荷花的蘇墨。
“先生喜歡,我那裡還有,”阿福很會借花獻佛,朱公子可是諄諄教誨她了要尊師重道,她給老師送禮,就是很尊師重道了吧?
“不必,”周先生可是很有節操的,搖頭拒絕了,戀戀不捨放下墨錠。
既然周先生不要,那就繼續磨墨好了。阿福示意海棠,海棠馬上準備開始磨。
“這可是蘇墨,怎能隨意拿來練字?”周先生一看眼都急紅了,簡直是暴殄天物!
蘇墨難道很貴,為什麼不能用了練字?海棠不懂,拿著墨錠不知道要不要繼續磨下去。
“我也只有這種墨了,”阿福很苦惱,她開啟帶來的書箱,取出來另一塊刻了傲霜秋菊的。這還是擔心一塊墨不夠用,多拿了一塊當作備用的。
他只有兒子孝敬的七十大壽生辰禮蘇墨一塊,這小姑娘卻有王爺送的好多塊,人比人得扔啊。周先生摸摸鬍子試圖平靜一下。
“既然先生喜歡,我就借花獻佛了,這墨在我手裡,與尋常的墨並無不同。”阿福把兩塊墨錠都拿了出來並排放著,風吹過,就更清晰地聞到了兩塊墨錠的墨香,令人心曠神怡。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墨喜歡不起來,大概是香味太燻人了?
“我還有幾錠徽墨,與夫人換這塊平湖秋燕可好?”周先生有點不好意思,這麼換似乎是他佔了很大的便宜啊。可是周先生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收藏墨錠,近兩年尤其喜歡蘇墨。
這個阿福是無所謂的,當即就與周先生換了墨。
真是大好人!周先生換到了心儀的墨,感動極了,立時下了決心,他一定要用盡所有辦法,教好小姑娘。
可憐的阿福見周先生如此和善,以為有了換墨的交情,周先生上課就會更寬鬆些,哪想到周先生一上起課來就像是變了個人,她分神一點點,他掃一眼都看得到,然後大戒尺就橫空掃來了。
阿福是怕了,一點都不敢做小動作,老老實實背書,老老實實寫完周先生布置的一百個大字和五篇簪花小楷。她的字被周先生批評為柔媚無骨,必須要重新練!
光是用簪花小楷寫完一篇沒有錯漏的課文就很耗精力了,直到傍晚阿福忙完學習回蒹葭院,她是一點勾搭燕王的體力都沒有了。
再加上燕王還要問她功課,拿了她練的字來點評,阿福聽得只想睡覺,等到晚上,一躺在床上,她就立刻睡著了去。
於是燕王殿下得以睡了個安穩覺,越發覺得讓阿福上課十分可行。
蒹葭院的院名一改,燕王府後院是再沒有人私下裡嚼舌根了,看看人家院子上的匾額,誰失寵,誰尷尬。
過了幾日,後院才知道王爺居然給徐夫人請了個先生上課,更是驚掉了一地下巴,養女兒也不過如此了。
靜宜齋,趙夫人的貼身侍女把從外面聽來的關於徐夫人上課的事當作趣事獎給了趙夫人聽。
“背後需慎言,”趙夫人聽了只淡淡地告誡自己的侍女。她手裡在縫一件繡了百蝶穿花的裙子,裙腰瘦小,長短也不是給大人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