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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默然。
李元嬰從蕭德言那離開,又回去埋頭寫摺子,寫著寫著把自己寫哭了; 對著眼前的稿子抹眼淚,看得黃鶯黃鸝怪擔心的,卻又不敢逾矩上前打擾; 只能一個人默默守在一邊; 一個人跑去找柳寶林稟報此事。
柳寶林聽黃鸝說自己寶貝兒子寫著寫著文章哭起來了; 頓時心疼到不行,忙過去關切地問:“我兒怎麼了?”
李元嬰看柳寶林一臉擔心,擦了淚,說道:“沒有,寫文章寫得傷心了。這是皇兄要我寫的文章; 我得用心些,一不小心就寫得入了神!”
柳寶林見他眼眶紅紅,心疼壞了,抱在懷裡哄道:“若是進士不好考,就不考了,你本就是大唐親王,哪用考那什麼進士。”
李元嬰道:“不關考進士的事。”他把摺子收拾好,哄好了柳寶林,趁著自己眼眶還紅著趕緊再把摺子遞給李二陛下。
李二陛下這次沒見他,只讓人出來把摺子取進去。
李元嬰就在議事堂前轉悠了兩圈,見裡頭沒動靜,便先回去看書了。他還要備考來著!
李二陛下沒立即看李元嬰的第二份摺子,而是先處理完手裡的政務,直至需要他批閱的摺子看得差不多了,他才叫人把李元嬰的反省摺子拿過來。
左右的人邊呈上摺子,邊說道:“小的看滕王殿下眼眶都紅了,許是哭過。”
李二陛下眉頭跳了跳。
這小子,怎地變得愛哭起來了?
李二陛下開啟李元嬰的摺子看了起來。李元嬰這摺子沒再說他那天那番說辭,而是講了個故事。
在這故事裡一對兄弟早早沒了娘,後來爹也沒了,由兄長把弟弟養大,他們家家大業大,有許多人幫著打理家業,一切也算井井有條。
但是這些人裡面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比如其中一個就很壞,整天說弟弟這個不好、那個不好,甚至汙衊弟弟看上了兄長的枕邊人,離間兄弟感情。
明明是兄友弟恭的親兄弟,憑什麼被人兩嘴一碰憑空汙衊了?
更可恨的是,就連女主人留下來的孩子,也天天被指著鼻子罵,吃多兩口肉說他浪費,做多兩件衣裳說他鋪張,偶爾出去遊獵就說他不務正業不學無術,真是太慘了,難道他們自己家不吃肉不穿衣不出去踏個青打個獵嗎?他們怎麼忍心追著人家沒了孃的孩子罵?
可憐這對兄弟家中沒了替他們主持公道的長輩,府中又沒了操持後宅事務的女主人,永遠只能乖乖捱罵,反駁不得。
你們說,這些傢伙可恨不可恨?為什麼欺負人家孤苦伶仃兩兄弟?為什麼欺負人家沒了孃的可憐孩子?
李二陛下看得眉頭直跳。只要不是傻子,看完這個故事都知道里面這對兄弟是誰。
不得不說,李元嬰寫起故事來文筆十分優美,劇情十分流暢,連李二陛下看著看著都生出幾分悲憤來:對啊,憑什麼欺負他們兄弟倆?國家大事沒見你們提什麼意見,每天逮著皇家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彈劾算什麼本事?怎麼李元嬰叫兩個小宮女幫他幹活都要被參一本?朝廷設立臺諫是為了給你們拿皇家人沽名釣譽用的嗎?!
李元嬰在摺子裡也發出了這樣的質問,接著李元嬰筆鋒一轉,寫出一個令李二陛下心驚肉跳的提議:既然你們一天到晚盯著皇傢俬事,那為了公平起見,皇家也建立一個專門的監察機構,每天盯著朝中大臣的後宅私事,有點陰私事就揭發出來廣而告之。諸位都是朝中要臣,你們的家事怎麼能算是私事呢?要是有人走你們的門路買官買爵或者官商勾結怎麼辦?
所以,為了天下百姓,你們家的家宅事務也不能放鬆啊!最好把檢舉和取證環節分開,再設立一個專門負責查證檢舉內容的機構,負責去你們家蒐證或抄家,這樣比較公平公正,不放過一個貪腐官員,也不錯怪一個忠良之臣!
最後,李元嬰表示自己已經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的錯誤,有了隨時接受監察的思想覺悟,只是覺得應該更公平一點,大家都接受同等強度的監察,下次我去你岳家面前說你調戲你哥的女人你也要乖乖接受審查,可不許怪我胡說八道。
李元嬰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把皇家監察機構的構成和職能寫得尤其詳細,李二陛下看得額角青筋直冒,想叫人把李元嬰拎過來罵一頓,卻又生出一種不知從何罵起的無力感。
李元嬰寫的這些職能,如果有需要的話當然有人能給李二陛下去辦,要不然他收到的密報是哪來的?但是沒誰會把這些東西擺到明面上來,畢竟那太不要臉了,等同於君臣情分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