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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看出什麼,又好像,還沒有把握確定。
凌昭看著兒子憔悴不堪的鬍渣臉,差點兒都沒認出是自己兒子,關懸鏡顴骨高聳,面色蒼白,唯有那雙眼睛還是精光不改,還越發亮了些。
凌昭放下燉盅,掀開盅蓋攪了攪,溫聲道:“姑子送來的飯菜,你一口都沒有動,娘給你燉了些粥吃,快,吃了再想。”
關懸鏡抬起臉,見孃親把碗盅遞到自己手邊,愧疚一笑這才吃下幾口。
“陽城降了。”凌昭話音清淡。
“陽城是一定會降的。”關懸鏡嚥下熱粥,“櫟容是陽城人,城裡又有許多流落的姜人。”
“得了陽城,薛燦一眾後頭會怎麼做?”凌昭注視著兒子,“再往前一步就是姜土,半壁天下已經被薛燦得了去…懸鏡,你說…回去姜氏宗廟,薛燦,會不會稱帝?”
“我倒是想他稱帝。”關懸鏡喝下最後一口。
“為什麼?”
“一旦稱帝,薛燦就不只是伐周,還要治國。以姜人現在的根基,攤子越大,要籌謀的就越多,薛燦有衝勁,有血性,但作為帝王他還不夠火候,他身邊幾個人,打仗可以,治國,卻毫無經驗,要真做了皇帝,他分/身乏術,就無心再狠攻大周,我大周得以喘息,就有了獲勝的機會。”
“那薛燦會不會做皇帝?”凌昭好奇追問。
“他一定是想的。”關懸鏡淡淡一笑,“他做這麼多,不就是復國做皇帝麼?但至於會不會真的去做…誰又知道呢。”
凌昭收起碗盅,低頭去看桌上攤開的獸圖,搖頭道:“寶藏就在這裡頭?也不知真假,卻搭進去那麼多人的性命,染血的東西兇吉難料,懸鏡,別陷在裡頭。”
關懸鏡撫過一幅幅獸首,將七幅圖疊在一起,指著道:“如果我想的不錯,太子虔是把雍華寶圖拆分成七幅獸圖,單一看去一定看不出玄機,但要是疊起,娘覺得像什麼?”
“四不像的異獸啊。”凌昭看著道,“似虎非虎,似狼非狼,要說是異獸,既然是獸,為什麼卻是一對蝶翅?畫這圖的人,倒是不按常理出牌。”
“我也在想。”關懸鏡點住蝶翅,“輕盈的蝶翅怎麼能讓異獸騰雲飛起?”
“戚小姐身上刺的,是一隻蝴蝶?”凌昭想起戰死的戚蝶衣,心裡也是惋惜的。
關懸鏡點頭,凌昭嘆了聲,道:“蝶衣刺蝶,倒像是天意一般。”
“這話是什麼意思?”關懸鏡疑道,“娘在慈福庵久了,也開始信命了?”
凌昭摸著兒子消瘦的臉,“有時候是不得不信,蝴蝶嬌美璀璨,卻性命短暫,戚小姐出身顯赫,本來該有個多好的前程,卻殞命沙場,不得善終…就好像是蝶星搖光,明明是天上最亮的星星,卻自帶破軍天命,一生坎坷…”
——“蝶星搖光?”關懸鏡低低重複。
凌昭推窗望向繁星閃爍的夜空,“搖光是北斗第七星,因最大最亮,在深夜光芒搖動,又被稱為是搖光星,搖光星閃爍的時候,光芒好似蝶舞雙翼般,所以古時星象家又稱搖光為——蝶星。”
——“搖光…蝴蝶…”關懸鏡喃喃自語,“蝶星…”
凌昭戳了戳兒子的胳膊,愛憐勸道:“幾天不見,我兒都魔怔了不成?娘這陣子也想通,之前還想你報國滅了姜人的星星之火,湘南一行,你差點有去無回,娘在佛祖前唸了幾天的經文,忽然頓悟什麼都是假的,天下誰主沉浮予我母子何干?我搭上一個夫君,難道還要送去個兒子?也罷,不如你辭了官去,留在慈福庵外陪著孃親,咱們就過平靜的日子。”
見關懸鏡好像沒有聽進自己在說什麼,凌昭拉住他冰冷的手,“你不敢去向戚太保辭官?你不去,娘替你去…”
——“關夫人遁入空門,自己無慾無求,就也勸著兒子撒手什麼都不管了麼?”
房門被人猛的推開,大理寺卿孟慈沉鬱著臉大步走近,一雙鴿子灰色的眼睛怨念的看著穿緇衣的凌昭,又凝頓在自己愛徒關懸鏡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臉上。
“朝中有那麼多事要做,你躲在這裡做什麼?”孟慈憤恨道,“莫非你也想隨了你娘,出家不理世事?戚小姐戰死,太保大人又臥床不起,皇上…也指望不得…薛燦直入陽城已經得了半壁天下,關懸鏡,如今朝中能指望的,只有你。”
“我兒淡泊,無心朝野。”凌昭面容堅持,“孟大人是知道的,懸鏡要有心青雲之上,還用等到今天?”
“盛世無心功名,亂世不懼生死,這才是老夫認識的關懸鏡。”孟慈怒揮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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