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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珠無奈,眸光如水又放到冊子上。
去請安的時候,祖母從來不提做衣服打首飾的話。寶珠姐妹從小到大,凡是做衣服首飾有新的擺設,都是來幾個管事的問問姑娘們喜好,就徑直送來。
這也是老太太的一種體貼,她不是那種愛當面給人好處,等著人道謝的人。有時候寶珠無聊,也曾想過祖母奉承話聽得太多,少聽幾句也好。
這個想法一旦出來,寶珠就自己竊笑一陣子,開開自己的心。
自然,對祖母的感激,也從沒有忘記。
可今天,她在感激安老太太的體貼後,心完全搖擺不定在施氏和何氏的態度上。如方明珠所說,四姑娘無父無母,有事情也沒有人為她出頭。
這是方明珠的卑劣見識,寶珠自是從不如此想。
她為自己出頭,也是一樣。
是以,寶珠隨意選中幾樣首飾,打發施氏和何氏出去,走到碧窗下,在鋪著杏黃色繡梅花的紅木椅子上坐下,想著兩個媽媽的殷勤,心裡突突的定不下來。
“姑娘,凡事要早作主張。”奶媽衛氏跟過來,帶笑輕聲輕語地道。寶珠側首含笑:“我知道。”主僕都清楚一件事,老太太在這個時候的好意,只能是對她一個人有利的“好意”。
衛氏還是面上有光的,見房中無人,就在寶珠身邊侍立,悄聲而得意地道:“老太太也知道四姑娘是最好的,四姑娘你呀,性子好,又心裡有數,不像大姑娘那樣的張揚,也不像三姑娘那樣的孤介,是我們以前說過的,老太太不選你,她可就沒有入眼的人。”
“可是,我要怎麼讓祖母知道,我並不願意去侯府。”寶珠回想著她記憶的很多事情。
寶珠雖年幼,卻另有主見。
對面的紫檀鼓腿高几上,放著一盆名種菊花。菊花的名貴,遠遠不如下面的瓷盆。瓷盆上繪著名人書法,勾點連劃,燒製出來宛如自然寫就。
這是老太太陪嫁中的,出自於南安侯府。
在寶珠所在的小城裡,南安侯府和別人家的差距,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應該是寶珠從小見的太習慣,應該是寶珠不想過和老太太差不多的日子。寶珠姑娘就不想去侯府。
想祖母的這一輩子,算是一生富貴平安有餘,但操心悶氣也不少。下半輩子對著兩房兒媳,三個孫女,還都不是她親生的,真是要多憋氣就有多憋氣。
在寶珠姑娘漸漸懂事以後,就有一件事壓在心底。對古代姑娘們來說,嫁丈夫等於創業。嫁得好,創業成功。嫁的不好,東山再起也是難的。
這種一次性的創業,寶珠必須握在自己手裡,而不能交給老太太作主。她不想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也不想如老太太般,在丈夫死後,為他帶大他和別人的孩子。
簡單地來說,寶珠要的丈夫,是不會納妾那種。
侯府的小爺們,想當然不會這樣辦理。那寶珠姑娘,也相當的不願意嫁給他們中的一個。哪怕她再體諒老太太,哪怕她再中老太太的意。這件事情,寶珠是不答應的。
不過從古代制度上來說,從寶珠的聰明上來說,她沒有說話權的。就是主動對祖母表明心跡,也是不合適,有違閨中風範的事。
反覆思考這樣事的寶珠,悠悠然帶笑,對衛氏道:“得有個萬無一失的主意呀。”衛氏卻對她充滿信心,衛氏不認字,寶珠還認得幾個字,衛氏拿她奶大的寶珠姑娘當個主心骨。
“姑娘你坐著慢慢想,還有的是時間。我去讓紅花找出銀吊子,天冷了,咱們不去麻煩廚房上,自己弄點兒補品,姑娘大了,這氣色要好,眉眼兒要亮,才能讓人看著啊……”
下面的話,衛氏及時煞住,尷尬地笑起來。
寶珠抿唇而笑,歪著腦袋調皮的眨著眼,長長的黑睫忽閃著,在衛氏出去以後,才“撲哧”,笑出聲音。
房裡無人,她懶懶的伸了個懶腰,手從嬌黃色衣袖中伸出,按住雕刻著梅花的窗欞,眨巴著眼大發奇想。
她要的那個人,要英俊的呢?還是普通些……
還是英俊的吧,普通的也是一樣是熬神費力的相看,英俊些的至少更養眼睛。
她要的那個人,是有才學的,還是明達些……。
才學和明達二者兼得,一個也不能少。
才學可以養性,明達可以處世。寶珠姑娘要的人呀,一定要又明理又知趣又懂情意又能持家……
“撲哧,”
房中又傳來輕笑聲,寶珠伸手指輕刮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