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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事,早上雪下得三分厚,院外到人小腿上,院內正在掃雪。在外面不比家裡,安老太太說不必請早安,在外面是用齋飯,再各家配上帶的小菜,誰起來的早,就去飯堂先用飯,反正有姑子侍候。
吃飯的時候,遇到馮家幾位姑娘。長輩們不在,都活潑起來。馮三姑娘約上去看她昨天找到的幽靜地方,姑娘們披上雪衣,不是大紅就是嬌黃,看上去整整齊齊,像一把子梅花,俏語嬌音彼此相攜,往內院深處去。
她們去的地方,恰好在餘夫人後窗外。餘夫人也起晚了,聽到低低噥噥的笑語聲,往窗戶上一看,見五六個人,不是嫣然笑貌,就是殷殷含笑。這中間最好看的,是安四姑娘寶珠。
她穿一件大紅色雪衣,大紅色本張揚,可經由她恬和的面容上一轉,無端就柔和起來。
餘夫人自言自語:“兒子眼力不錯,最耐看,還是寶珠。”有了昨天母子間的約定,餘夫人就想去和寶珠說幾句話,也算提前親近親近。再者她是飛揚習氣的掌珠親妹,還想試探她是藏拙,把尖刺放在肚子裡呢,還是真的憨然可掬。
若是跟安老太太似的,沒什麼誥封也像老封君;再者像掌珠似的,盛氣凌人永遠不變;再或者像馮家的奶奶們,認得字就認得罷了,定親的時候拿出來用用,添些身份就行了,有事沒事那臉上含蓄的如秀才舉人,精明的餘夫人一概不能接受。
至於她潛意識裡認為兒子以後再娶貴女,那貴女傲不傲氣,餘夫人暫時還沒想過。
她才索衣服,還沒有出去,耳邊傳來朗朗笑聲:“妹妹們小心掉下來,那高的地方,我來掐吧。”
“哎,伯南出去的倒快。”餘夫人忍俊不禁,當母親的知道兒子為的是哪一個人出去,而不是為“妹妹們”。
姑娘們全嚇了一跳,正往樹上爬的馮六姑娘雙手抱住樹,問餘伯南:“你從哪裡出來的?”餘伯南迴眸,抬起手指:“那是我的住處,隔壁是母親的住處。”
姑娘們互相看看,眸光飄飄,落在馮三姑娘身上。馮三姑娘嘀咕:“昨天我來,這裡沒有人住呀,我難得尋幽一次,竟然是打擾別人。”
大家都掩口笑著,讓馮六姑娘不要再爬樹,仔細有人看到,就麻煩餘伯南掐了花,一人分了一枝子,相互約著:“餘夫人只怕還沒有醒,我們走吧。”
餘伯南心中的那身影,夾在中間,也一起走開。
悵然若失的餘伯南,見地上掉有落紅,用手指夾起,送回樹上,低聲吟道:“惜春常怕花開早,”真是見你一回,就更患得患失一回。
一回首,見斜枝子中,有一小枝梅花橫看成側,豎看又成螭,半開或開得正好的紅梅,正在枝頭鬧。
不管怎麼看,這一小枝子梅,都最配寶珠。除了寶珠,也沒有人能配得了。
馮姑娘淡,掌珠姑娘豔,唯有寶珠不濃不豔,不淡不冷,最配得這枝梅花。
餘伯南掐下來,跟在姑娘們腳印上追出去。
姑娘們怕擾到餘夫人,走得都不慢。腳步翩躚,裙角也翩躚,餘伯南直追到下一個院門內,才看到寶珠身影。
怕別人看到花,她們也想要,餘伯南反手把花扣在手心內,輕喚道:“安四妹妹請留步!”
姑娘們都停下來,獨寶珠紅了面龐。
“母親有話讓我告訴妹妹。”餘伯南一臉正容,怎麼看都是正經事情。
他們素來世交,餘伯南沒有風流名聲,寶珠亦是端莊閨女,馮姑娘們並不疑心,反而嬌笑:“那我們就不聽了,早飯後是個空兒,我們還要去玩一圈呢。”一徑都走了。
寶珠此時後悔上來,以為和馮姑娘們會玩到上半天,就沒讓紅花跟出來。見遠近都沒有人,寶珠漲紅臉先出了聲:“餘家伯母有什麼交待?”
“這個給你。”
一枝子玲瓏有致,自然天成,又顯剔透的梅花送到面前,餘伯南低聲笑語:“這個,只給你的。”
第三十四章心中有鬼的人
那枝子花在餘伯南手上,把他白淨人的手心上青色都掩映出來。唸書人的書,從沒有幹過重活。白淨,就現出修長。
如他對餘夫人說的,近來在學刀馬,指肚腹有小小的硬繭,不仔細看不出來。
寶珠漲紅了臉,餘伯南也漲紅了臉。
寶珠沒有想到他有這麼膽大,明目張膽地當著人叫住自己,把一枝子花藉著情意傳遞過來。應該是啐他的,再拂袖而去。可少年羞漲得發紫的面龐,一處一處全落在寶珠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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