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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正之日,太子的行程更是得按著宮中規矩來,清晨按慣例吃了素面團,先是皇帝帶一大家子給太后拜年,接著太子領宗室百官於沐元殿向天子朝賀,由皇帝賜筵宴,君臣同樂。
到了初二,顧見邃又代皇帝祭拜宗廟。一直到初三,他才有自己的閒餘。正換衣裳準備出宮,石安靜卻過來稟道:“殿下,魏二姑娘被召進宮了。現下在景儀宮。”
“景儀宮?”太子微微蹙眉,道:“命人盯好那邊。”
景儀宮住的是皇后。這新年的前幾天,天天都有宴會,大宴之後是小宴,皇后身為六宮之主,從前卻一直被魏貴妃壓在底下,今年終於能由她自己主事,自然要多操辦幾起小年宴,在眾妃嬪眾命婦面前強調如今大權在握的人是她,以出一口氣縈紆多時的惡氣。
石安靜立即答是退下。
魏紫吾的確是正跟著魏貴妃坐在皇后設的宴席上,薛皇后道:“都道魏二姑娘善於品酒制酒,本宮這裡有一壺南詔公主親手釀的百花酒,號稱比咱們蘇南的百花釀更醇馥。魏二姑娘可否幫本宮品一品,瞧瞧裡邊都有些什麼花。”
“石榴花、桃花、玉桂、薄荷……”魏紫吾含酒在口中,辨認後道出一長串花名,最後道:“比蘇南的百花酒應當是多加了半錢南詔特有的金鉤蘭和少許蜂蜜。”
薛皇后似是滿意地笑了笑,道:“甚好,那本宮便將這壺酒賜予你。”又道:“可要立即喝完,方不辜負本宮對你的喜愛啊,魏二姑娘。”
這酒壺可不是普通的執壺,而是個加木塞子的玉壺春瓶,有半尺多高,足夠許多人喝許久的量,同時宮人也迅速為魏紫吾換了一盞敞口深杯,約莫一杯就能當其他女賓的小盞十倍有多。
這樣一來,周圍眾人頓時明白了薛皇后這是有意針對魏紫吾。
魏貴妃臉色難看,道:“皇后這是什麼意思?我的侄女紫吾是來赴宴用膳,可不是來喝酒的。”
薛皇后笑而不語,只當未聞,並不喊停。
魏紫吾知道皇后是故意要激著魏貴妃發怒,藉機整治她,便笑了笑,說句“謝娘娘賜酒”,便給自己倒了開始飲。她早知道皇后會針對她。皇后曾在魏貴妃手上顏面盡失,怎能不想方設法發洩。
薛皇后見魏紫吾還笑得出來,又見魏紫吾舉高杯子,仰頭時精緻的下巴上揚,將纖細的脖頸拉長,如天鵝般的優美,看到她喝個酒也能將周圍的人也比下去,心中越發不悅。
皇后想起她遠在南疆的兒子顧見毓身邊的幕僚給她傳來的密報,更是不停在心裡罵著狐媚子。
雖說魏紫吾的樣貌實與狐媚二字不沾邊,但那身段的確是出落得足夠引人遐想了。
魏貴妃緊緊按著桌子,想起皇帝罵她不知尊卑時的冷厲臉色,只能忍下一時之氣。周圍的命婦都是屏息凝氣,大氣也不敢出。
薛皇后待魏紫吾喝完酒,又道:“據說魏二姑娘的舞也跳得好。比之‘大名鼎鼎’的秦穆溪也不遑多讓,就給大家跳上一支舞助助興罷。本宮想想,跳什麼好,不如就跳一曲《陌上春》罷?”
眾人的臉色又都是一變。秦穆溪是什麼人?的確是諸位命婦都曉得的,卻是教坊司的第一舞者,身份是官妓,供王公貴族取樂的女子。
魏紫吾神色微凜,這回不從命了。酒她可以喝,畢竟是皇后賞賜,推拒不得。但皇后這語氣,將她當成舞女一般,她自然寧肯擔上抗旨之罪,也不願受這份辱。
皇后眼神凌厲道:“魏二姑娘坐著不動,是什麼意思。除夕那晚,溫蜜還作為領舞在宸安殿為陛下他們跳了迎新舞。怎麼?叫魏二姑娘跳一支就不行了?”
除夕的除厄舞和迎新舞都是太常寺籌辦,太常寺掌管禮樂,編舞鼓樂皆莊重神聖,溫蜜去跳了也是幸事。而《陌上春》是教坊司編的俗樂,舞蹈也是豔媚一掛,與溫蜜跳的迎新舞有著天淵之別。
已有景儀宮的宮人來到魏紫吾身旁,道:“姑娘請跟奴婢去更換舞衣。”
魏紫吾還是坐著不動,皇后沉下嗓音,道:“魏二姑娘這是什麼意思?要抗旨麼?”
魏紫吾抬起頭,聲音冰冷道:“娘娘,我舞技本就生疏,現下喝多了百花酒又頭暈得很,恕難以在娘娘面前獻醜了。”
皇后倒吸一口氣,沒想到魏紫吾居然真敢當眾拒旨。正要說話,一名太監這時從門外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傳魏二姑娘至慈頤宮見駕。”
皇后一愣,這樣巧?眼見著她要治治魏家這兩姑侄,太后傳召魏紫吾做什麼?她記得太后歷來對魏紫吾不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