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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接又接不好,帕子一揚,裡頭包著的信籤落下,她忙彎腰去撿那紙片,帕子便飛進了庚夫人的手中。
那手帕刺繡細膩精巧,帶著股說不出的花草淡香,庚夫人臉上笑容不變,心中卻忽然記起四歲小孫子悄悄告訴的秘密。孫子說,三叔的枕頭底下藏著和娘一樣的花肚兜,香噴噴的,常常趁他睡著的時候拿出來看。
三小子從小心思內斂,庚夫人不去戳穿,但看著他近日除了日落歸家休憩,便是整日裡悶頭幹活,到底也曉得他心中是藏了事。
庚夫人再看秀荷,便不捨得叫她走了,把信箋重新包進手帕,放回秀荷的手中:“難得他這兩天受了腳傷在接歇息,既然來了,什麼話還是由著你們年輕人自個去說。你可莫要看咱家院子冷清,不願來寒舍吃一口茶?”
那婦人之手乾淨柔軟,握在掌心莫名心安,秀荷抬頭看著庚夫人期待的眼神,便實在措不出辭拒絕。
這是個窄長的院落,正門對著大屋,左右各兩間廂房,後院有一簇旮旯小院,此刻正傳來鋸木頭的聲音。
庚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院子太小,庚武如今也是大人了,原來的屋子不夠住,這會兒正在後院搭房子呢。”
“伯母收拾得可真乾淨。”秀荷迎面回了庚夫人一笑,暗自向後院一瞟,怕庚武忽然從那裡走出來。
天曉得她是鼓足多大的勇氣才決定來找他,既然他救自己並非趁人之危,那麼她也不應該繼續將他比作小人,欠他的總該還他。可是她壓根兒沒想到進院子,更不曉得當著他家人的面要與他如何說話。
十六少女,肌膚粉白剔透,長長的睫毛將眸中羞赧掩藏,那瑩白雙手互握,不自覺地把掌心帕子揉捻……庚夫人何等人物,一眼便將秀荷的惶然看穿。
然而她卻喜愛秀荷的這份惶然,本來這俗塵煙火,男耕女織,就須得一剛一柔,方才能陰陽相合。這閨女既對三小子有一絲心懼,以庚武那般內忍堅毅的性子,來日定然少不得疼她寵她,夫妻就是這麼恩愛起來的。
庚夫人越看覺得小兩口登對,見秀荷不自覺地往後院看,忙又添了一句道:“新蓋的那間太小,等將來庚武成了家,他大嫂和我便把大房讓給他住。我們庚家歷代妯娌和睦,對新媳婦只有疼,沒有苛的。”
堂屋裡收拾得乾淨清樸,秀荷坐在客座上臉頰脹得通紅。曉得庚夫人怕是誤會了,見她親自去派茶,連忙推諉道:“我和庚武少爺並不熟識,今日就是來還他東西,伯母您不用麻煩了。”
庚夫人卻已經站在廊前喚:“小嵐兒,快去後院把你三叔叫過來,別讓秀荷姑娘久等啦。”
“吱嘎吱嘎——”
鋸木頭的粉屑漫天飛,粗木舊板凳上架著一根大梁,庚武一腳踩在上頭,一腳蹬在地上,雙臂的肌健隨著拉鋸的動作一張一弛。四月的天氣潮悶,一顆顆汗珠順著他赤落的脊樑滾落在青布腰帶上,每滾落一顆,四歲小侄兒庚穎便很崇拜地舔一下小嘴唇。
“三叔三叔,我長大也要像你一樣厲害!”剃著月牙頭的穎兒說。
“呵,你長大了要和你爹一樣識文斷字,可別學你三叔做粗活兒。”庚武目光炯炯地看著穎兒笑。
穎兒一字一頓地眨著大眼睛:“做粗活兒可以聞香香,我也要三叔枕頭下的紅兜兜。”
“吱嘎——”
鋸木的聲響戛然而止,庚武兩道劍眉蹙起:“誰告訴你的這些?”
“嘻——,我看見的,三叔每天晚上都要把兜兜捂在胸口看!”庚穎做了個鬼臉跑掉了。
“小鬼頭,晚上搬回你娘屋裡睡!”庚武好氣又好笑,抓起一把鋸花扔過去,轉過身,俊顏上卻鍍了一許紅暈。
正要把鋸斷的木頭扶起,嵐兒興沖沖地跑過來:“三叔,奶奶叫你快過去,堂屋裡有姑娘在等你吶!”
……
秀荷把手帕在茶几上壓好,正準備悄然離開,一回頭便看到兩個清秀伶俐的小女童,左右拽著庚武的臂膀站在鏤花房門外。
他顯然正自幹活中被逼迫而來,衣裳也不及穿,大傍晚的赤著個胸膛,下面穿一襲寬鬆粗布黑長褲,底下扎著綁腿兒。個子雖高瘦,然而那一身的硬朗,卻宣示著他優於常人的英武陽剛。
——“你們不曉得他光膀子的樣子,腹肌上一塊一塊兒的,彎下去又站起來,那汗就順著他脊背往下流……骨碌一聲,就落去了腰後谷。”
秀荷驀地想起繡女美娟的話,臉頰不聽使喚地泛起了紅潮。或許她還想到了河潭邊某個地方鼓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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